涂萝答应过他,即便他出门了,也会好好照料自己。被他质问,她深思飘散,不敢正面回答。见剑尊的目光一瞬不瞬打量着自己,眉头微蹙。涂萝攥着他的衣袖,索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想你想得厉害,所以消瘦了。”作者有话说:含冰◎不日便可广发喜帖◎涂萝被喂得有些撑。祁渡在的时候,总是要盯着她。一些炖物补品是家常便饭,奇珍异草更是不在话下。她饱食终日,就团在玉榻上消食。从前她还喜欢下山溜达,瞅一瞅飞流信宗的生意。或是与水玉、信谦,找个小山洞修炼,菜鸡互啄。只是后来信谦对她越来越疏远,最后竟到刀剑相见;水玉也害怕云鼎山的修士,更害怕剑尊祁渡,只有在他南游时才敢过来陪她……如今,他们全都被收进了那个大葫芦里。涂萝翻了个身,肚子里撑得难受。她听到外面的响动,勉强撑起身子,“祁渡?”白影绰约,她看到他走了进来,目视着他在自己眼前坐下,“我今日吃得很饱……你能把水玉他们放出来吗?”她原想着再寒暄几句,但心里着实记挂着水玉。白菜精本就修炼不易,要是在葫芦里待得太久,说不定会耗损元气。男人眉眼微掀,眉目间是淡淡的清冷霜雪,“不止今日,日后也要吃得饱些,你如今的体质,怎么也要多长几斤肉,才能固本培元。”他的话,不是她想听的。涂萝又糊弄了两句,兔子一样的圆眼睛直直看着他,“我知道了……那水玉你什么时候放出来?”见他不说话,她又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祁渡?”“我听说,凡人之躯,若是心中积郁成疾,也会消耗元气的,我想啊,我若是太担心水玉,肯定会茶不思饭不想,即便勉强自己进食,肯定也是每日郁郁寡欢,食不知味……”她知道,祁渡最在意她的堕妖体。他总是情绪内敛,不轻易表达,但对她身子的关心显而易见,不会让她有任何损耗元气的机会。涂萝便觉得,这就是喜欢了。像她心慕祁渡,就会担心他南游时是否会受伤、会担心他练功时是否会疲倦、担心他用剑是是否会割伤……一如他担心自己那般。果不其然,祁渡漆黑的眼眸看了过来。一截清致的长指搭在涂萝的腕部,他缓缓道:“洗罪卺是锁妖之地,每一只妖要待多久,都由其犯下的罪孽而定,不能随意放出。”涂萝的视线落在了他腰间那个葫芦上,“哦”了一声。她道:“……那水玉他们也没犯事,应该马上就能放出来吧?”祁渡扫了她一眼,知晓她的心思。他站起身,替她盖好那床花色的神锦衾,“洗罪卺一旦进入,至少要待上数月。”“那怎么行?”眼看他就要转身出去,涂萝一下掀开被子,“洗罪卺里都是妖魔鬼怪,水玉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她是真的急了。原以为只要将事情说清楚,水玉就能出来,却没想到得来的是这样的回应。祁渡回身,看着她的眼神温淡,语气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他们聚众闹事,并不无辜。”“涂萝,你如今不是妖,不必再处处为妖说话。”离火屋常年温热,即便有玉榻驱逐热毒,也需要时常开窗透气。此时此刻,涂萝却觉得胸口发闷,难以呼吸。“我堕妖……只为了与你在一处,并不是我耻于妖族的身份。”“祁渡,难道没做错事的妖,也要被惩罚吗?”祁渡没有说话。在这片刻的寂静中,涂萝原本明艳的脸色,掺入了一寸的灰。她心中,其实也藏着心事。信谦的话,并不是没有在她心中掀起半点涟漪。涂萝觉得,自己执着于堕妖,只是为了与他没有隔阂,可以长相厮守。毕竟人妖殊途,她也知道不能勉强,总得要有个人做出让步。这一寸的灰,埋在她的心间。让她忍不住担忧,祁渡是否瞧不起她曾经是妖、也瞧不起她的那些妖怪朋友呢?她总觉得祁渡是喜欢自己的。否则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也不会对她这般有耐心;不会如此关心她的身体。可他若真的喜欢她,他会对妖怪有偏见吗?一个瞧不起你的人……会真心喜欢你吗?涂萝这时便恼了自己的阅历不够,想不通这些徒然惹人烦忧的问题。微风轻轻吹拂。悬挂在窗前的白马兰微微摇曳,白色花骨朵有些恹恹,被这离火屋的热气炙烤得十分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