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红缠红了眼睛,不只是因为难过,还有愤怒,“你算她哪门子的夫君!她当初那般历经千难万险地要跟你在一起,我还当你有多好呢!你在大婚当日都能够将她一剑穿心,为了你的小师妹诓骗她为你堕妖,你这样的人歹毒至极!就活该孤寡万年,你凭什么把兔子牵扯到你们云鼎山的破事里去!”她骂了个痛快。祁渡却根本不理会她,仿佛她的痛骂对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红缠骂够了,也骂累了。龙钺脸色却极其沉重,他抓着她的衣领,对她道:“……算了,他现在这副样子,你骂他他也不会理会你,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师父,难道就这么走了吗?”红缠虽然骂了个痛快,但心里面还是堵着一团郁气没处发泄。“不然呢?”龙钺冷下声音说道:“他对我有莫名其妙的血脉压制,我根本无法与他动手,你那点道行难道,是想在他的手里灰飞烟灭,然后去找涂萝?”……终于没了那些恼人的声音。祁渡独自一人整理着涂萝留下来的东西。他们在这里住得并不长久,大婚之后,原本应该要搬到他的漱流阁,但涂萝对他憎恶至极,如何都不愿意搬走。他们回忆最多的地方,还是离火屋。这里处处是涂萝的气息。他停了下来,看着身旁空无一人的地方,眉眼柔和,“方才对你的朋友们态度不好,想必你应该又会生气。”他垂眸,想起曾经他们因为水玉和那只鸟也发生过龃龉。他对妖怪一向都有成见,不愿意她跟那些人多相处。涂萝跟他抗议了无数回,也时不时地与他冷战——但她的确不是块冷战的料子,通常都是吵一架之后又没心没肺地忘在了脑后,下一次同样因为这件事情和他吵闹。她一向率性真诚,但有时候又鲁莽较真。直到犯下洗罪卺的大错,才消停下来。回想起曾经,胸腔里生出一些密密麻麻的刺痛。如今想来,她当时又有什么错呢?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原本只想好好修炼,却又遇到那么多麻烦和困难。他的确是救了她一命,可她对他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所图。他惊讶于自己的卑劣,竟然那般心安理得地享受她在自己身边。可她那时候也只是想要几个说得上话的伙伴,来消解身处异乡的孤寂和不安。他又何曾体谅过她的心境?只认为她能够依靠自己便够了。而他到底,也没能成为她的依靠。反而将她伤得那么深。他走到屋子里,将周围升起一层结界,哪怕是半只非常都进不来。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们。望着空荡荡的院落,祁渡对身侧不存在的人道:“再成一次亲罢?”他望着天空,眉眼哀淡,“……我还从未穿过喜服。”……云鼎山的剑尊疯了。所有人都这么说。那一日的天洪过后,修真界仿佛被重创。一向是门派之中顶尖头首的云鼎山,如今是群龙无首,一团散沙。老祖祁怀岭闭门不见,将自己关在主峰之中,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前去觐见的弟子一概不闻不问,甚至还有直接被打出来的。这种情况下,即便鄙夷祁月,也不得不去从她那里探知老祖的消息。然而,祁月也没办法接近祁怀岭。剑尊祁渡更是有一段时间不曾出现。作为云鼎山的掌权人,他不出现,门派自然是乱成一团。只是突然有一日,久不出山的剑尊,出现在山下集市之中。本以为他已从失去道侣的痛苦中走出,却不曾想,他竟然是找到当初为他们大婚负责的织娘,再次赶制一次新婚喜服。骇人听闻。据说那日亲眼目睹的人不少,祁渡看上去与平时并无两样,依旧淡漠疏离,不惹尘埃。若不是他时常跟身旁空无一物的地方说话、并且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的宠溺,无人会觉得他有什么异样。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怪异,让剑尊疯了这件事情瞬间传遍了七宙。起初还有人觉得这是谣传。除了那日亲眼所见的人,没人会相信这么荒谬的言论。直到祁渡亲自宣告自己的婚讯,而道侣依旧是那位堕妖的小妖怪——众人才后知后觉,祁渡或许是真的疯了。不帝山。消息也传到此处。一道翠绿的身影出现在洞外,将这件事情告知了龙钺。红缠从一堆卷宗里面冒出头来,冷笑了一声,“疯了?疯了好啊,只不过还差一点,等他死了再来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