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赵正跪在地上,在一张铺开的草纸上用炭笔勾画着草图。赵金玉端着油灯,蹲在后边帮忙照明。
“元良,你这涂的啥?”
赵正没有回答,道,“金玉,你帮我看看,这图和我们平凉房屋坐落,可有误差?”
赵金玉凑过去仔细地看了一遍,这图赵正画了有半个时辰,这屋舍、巷子、水塘、摇井、草棚,便连茅房也涵盖在内…
“这里是祠堂?那这便是晒谷场,这是你家,这是宽叔家,哦,如今是胡三大住了…”赵金玉指着图一一确认,“没错,位置基本都对。”
“得了!”赵正把炭笔挂在耳朵上,道:“贼人懂兵法,有手段,不是乌合之众。我须得做一番布置。”
“你不是让人在外挖沟了么?”赵金玉问,“而且这兴师动众的,你怎知马匪会来平凉?”
“我不知道,但是我赌不起!”赵正摇头,坐直了身体,“你是没亲眼见到桦岭的惨状,里正一家六口吊在树上,肠子流了一地,贼人连村里刚出生的婴孩都没放过,被他们烤熟分食。金玉啊,这来的不是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赵金玉闻言吸了吸鼻子,后背冒出了一阵白毛冷汗。
“金玉,你去看看吉利回来了没有,我想想事情。”赵正闭着眼睛端坐着,嘴里吩咐道,“还有,让你爹忙完以后来祠堂。”
“好!”
赵金玉见赵正的脸上露出异常的正经神色,知道兹事体大,连忙去办。
祠堂大门“吱呀”一声关闭了起来,门扇掀动的冷风吹了过来,油灯的火苗暗了下去。
赵正跪坐在草图上,双手扶膝,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在脑海里复习军事工程学上讲过的阵地构建理论。
平凉村的西北五里是周集,西南是光秃秃的后山,山高二十丈。大通河自东北蜿蜒而下,从东、东南至西南挽成一个河套区域。
平凉村在河套的中央偏西南。一面背山,两面临水。
和桦岭被山包围起来的地形不同,整个河套区域,地形起伏不大,放在眼下,极易受骑兵冲击。
所以赵正做的第一步,是限制骑兵的冲击能力。
堡垒化改造,在村外挖一道反骑兵沟是至关重要的,它能限制敌人的侧翼突入渗透能力,如果要断绝马匪从不起眼的角落里窜入平凉村落腹地,这条沟不仅要宽,还需要一定的深度。
沟内要放水,水里要布置长钉马刺,以杜绝敌人涉水。
这是外围第一道也是唯一一道防线。
但这不是重点,历史多次证明,再无懈可击的固定防线,都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牢固。马匪一旦找到了突破口,那后果依然是灾难性的。
所以,整个平凉村的堡垒化改造,重心必须放在村内。而想要在村内大做文章,赵正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鱼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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