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苏铭玥和衍庆宫的主位宁妃一起把她按回椅子里去。
宁妃道:“她是宠妃,又身怀龙嗣,这件事即便告到皇帝跟前又如何?眼下苏妹妹身体无恙,惠妃最多挨几句埋怨,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这事也不全怪长姐无情,听说当年她的娘亲与我的娘亲也互有嫌隙,妻妾相争,甚至于闹出人命,两败俱伤。”说罢又垂下泪来。
“那与你何干?你是无辜的啊!”魏向晚义愤填膺。
宁妃道:“若是皇后在这里就好了,她定夺此事,必然妥妥帖帖。”
魏向晚翻了个白眼,“你左一个皇后在这里就好了,右一个皇后在这里就好了,我都听得耳朵起老茧了。这说得皇后好像不在人世了似的。”
宁妃赶紧捂了她的嘴,啐道:“呸呸呸,莫说这不吉利的话!”
苏铭玥拭了泪:“我虽不曾得见皇后凤仪,但是她若在,至少能压惠妃一头,不至于任凭她这样毒杀我。”
魏向晚的手绢已经给了苏铭玥,这下还要来帮她擦眼泪,“好妹妹,快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你莫怕,衍庆宫一定会护你周全,当下不能去皇帝跟前告状,待他日惠妃行差踏错,我就拉起妹妹的手,咱们一起去告御状!”
宁妃哭笑不得,“你给我安分坐着,我看你等不得,明天日头一出,皇帝还没下早朝,你就要去告状了。陈婕妤拧了曹荣华,你要去御前告状,徐美人推了庄嫔一把,你也要去御前告状,宋昭容踩死了你的蛐蛐你更要去御前告状,此番你去告状,皇帝保准见了你就躲。”
魏向晚气得直翻白眼,摇晃着宁妃的手臂,“姐姐你取笑我!”
“不光我取笑你,皇后娘娘原先就最爱取笑你了。”
魏向晚幽幽一叹,“皇后娘娘去栖霞寺养病有多久了?她是去年清明前后去的,有一年多了吧?”
“一年一个月零三天,我数着日子呢。”
魏向晚将宁妃拉到贵妃榻前,引她半躺下来,然后跪在榻前,上身扑过去,搂住宁妃的腰身,“姐姐想念皇后娘娘的时候,我也想,虽然我进宫晚,只见过皇后娘娘几回,但是她对我恩重如山。那一回她身体不适,也是这样躺在榻上看书,我去请罪,抱着她哭,她用手拍我的背,我觉得好温暖,好舒服。”说着她又去拉宁妃的手,“姐姐,拍拍我啊。”
宁妃见她孩子心性,虽是哭笑不得,但是也忍不住听她话,轻轻带着节律拍起来。拍了一会儿,她想起来屋里还有一个苏铭玥,抬头道:“妹妹,我以后唤你铭玥可妥?”
“姐姐抬爱了。”
“妹妹先下去休息吧,今天想必仓皇失措,惊惧交加,我让秀雅带你去偏厅将就睡下,再带些饮食糕点过来给妹妹充饥。”
“刚刚已经吃了不少,饱足了。”
“不麻烦,妹妹就不用为这些客气了,眼下衍庆宫可以护你周全,你暂时不要出去抛头露面,惠妃跋扈,淑妃避世,皇后娘娘又在宫外养病,此事我们需得从长计议。”说罢唤来宫女秀雅,让她带苏铭玥去偏厅歇息,又吩咐衍庆宫内知情的宫女太监婆子们全部闭紧嘴巴,务必不要走漏风声,让长乐宫的主子知道自己要毒害的人躲到了这里。要不然,苏铭玥小命不保事小,衍庆宫可能也要惹来灾祸。
第二日苏铭玥梳洗停当,换上一身宫女的衣裳,跟着其他的宫女太监里里外外地忙活起来。她在苏府虽然大小是个三小姐,但身为庶女,亲娘又早逝,自然没什么人来理会她,新夫人不来欺辱于她已经感激涕零,还哪里奢求照拂。丫鬟红菱尚且年幼,谈不上服侍,只不过两个人青春作伴,在深宅大院里不至寂寞无聊。闺房内一应打扫整理,缝缝补补,都要自己动手,方可勉强度日。
是以她忙进忙出的时候,也不以为意,倒是身后的宁妃看不过去了。
“铭玥妹妹,这些粗活累活让下人们去做好了,我瞧你虽然擦擦洗洗,端茶递水,但是身段玲珑,举手抬足都气度不凡,将来必得圣宠,倾国姿容流芳百世。”
苏铭玥边擦洗茶几边道:“姐姐快别这么说,自古倾国倾城的美女都留下的是亡国的骂名,可算不得流芳百世。明君必然与贤德之妇共结伉俪,开元盛世可泽陂子孙。”
“妹妹说的是,以色侍君,岂能久矣?”
“这么说的人,那是没见过什么叫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如此美人,怎堪相拒?”魏向晚说着已经凑过来,用食指勾起苏铭玥的下巴,作出登徒子的模样,“如此美人,莫说皇上必然心动,就是我都忍不住想摸两把。”
苏铭玥笑着挣开,要用木桶里的脏水去泼她漂亮的新衣裳,宁妃向后一撤,以免波及,三个人正闹成一团时,小宫女灵犀急急忙忙跑进来道:“娘娘,不好了不好了,惠妃杀过来了。”
“她可是打探到什么了?”宁妃吩咐灵犀把苏铭玥带下去妥当安置,然后拉着魏向晚在书案前坐下,铺开纸,作出一副在临摹字帖的样子来。
“难道衍庆宫里有人走漏了风声?”魏向晚神色慌张。
“未必,见机行事。”宁妃说着帮她握好笔,眉眼一扫,让她低头看字,她则靠在魏向晚身后,帮她摆正写字的姿势。
耳听得外面有脚步声过来,宁妃沉着镇定地站起来,向着气势汹汹赶来的惠妃稍稍行了个平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