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扶明涯”忽然站起来,李北竭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随后,他冲着月亮伸了个懒腰,转眼,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侧脸在月光的映衬下,好看的有些模糊:“这里没有琴。”李北竭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定定地看着“扶明涯”。看着这张和扶明涯一模一样的脸。李北竭下意识抬手。可又在抬起的一瞬,垂了下来。他心里清楚,扶明涯已经不会这样喊他师兄,也不会这样看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李北竭收回目光,淡声道:“我已经许久未抚过琴了,大概已经全忘了吧。”夜晚。敬瓷堂。扶明涯和小弟子两人趴在房檐上。“明儿,你确定那偷瓷贼今夜真的会来吗?咱们都守了这么久了,我都快被虫子吃了。”“再等等,”扶明涯目不转睛地盯着敬瓷堂内,生怕自己一个眨眼,就错过那偷瓷贼。“唉”小弟子无奈叹气。就知道。但老天可能不垂怜。这敬瓷堂安静的跟什么似的,除了偶尔有些风吹树叶和鸟鸣声,其他时候,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又等了半个时辰,扶明涯感觉自己身子要僵了。扶明涯转眼看向小弟子,小弟子也正在看他。算了。他冲小弟子点点头:“走吧,蹲不到了。”话音一落,小弟子如蒙大赦。终于解脱了!随后两人从房檐上滑下来。“明儿你说会不会是咱们想错了?那瓷器可能的确不是他们偷的?”扶明涯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也就不会大半夜来喂蚊子了。“那要不,咱先回客栈去?”见他沉默,小弟子试探着问。左右今夜也找不到瓷器的去向,想了想扶明涯点头,回去也正好将此事告知师兄,问问师兄有何看法。随后两人便准备回客栈。不过还未走多久。只听耳边突然响起脚步声还有马蹄声,然后伴随着几声驾——他们四周掠过无数骑马的捕快。这些捕快手中拿着火把,□□坐骑骑的飞快。“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弟子看着他们的背影问。扶明涯摇摇头,但随即道:“跟过去看看。”“好。”两人便跟了过去。而这些捕快去的方向是镇外。镇外一座废弃的废村。到了荒村他们才发现,不是敬瓷堂安静,而是敬瓷堂的店家在废村。此刻正垂头跪在一块大石头前,一动不动。不敢贸然靠近,两人躲在不远处偷看。“报官的人呢。”刘捕头问道。四周沉默了一下。但没多久,一个醉汉被拎了上来。定睛一看。是打更人老石。不过此刻这老石一身酒气,走路有些蹒跚。刘捕头扫了他一眼:“打更你还喝这么多?”“小酌…小酌…”刘捕头嗯了一声,随后又继续问:“你何时发现的尸体?”“就刚刚。”老石道。“那你为何会来荒村?”话音刚落,老石脸突然涨红。刘捕头皱眉:“不说?”这时一个小捕快走了上来,小声在刘捕头耳边耳语。听完刘捕头皱了皱眉,然后点了点头,大约一会,他问:“那个女人呢?”“应该是回家去了。”小捕快耿直道,“大概是完事就走了”刘捕快:“”老石年岁不小了,但因为穷没本事,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所以就一直单着,前些日子不知怎么跟镇外那秦寡妇勾搭上了。但那秦寡妇虽死了男人,婆婆还尚在。所以两人便只能在这荒村偷偷相见。“去,”刘捕头交代,“找到她,把她带到县衙。”闻言,小捕快点头:“是。”随后,刘捕头命人将荒村暂时封锁。不过所幸荒村这个地方没什么人敢来。一是害怕,觉得这里闹鬼,二是晦气,以前死过那么多人。大约一会儿,刘捕头走向尸体处。一直没人敢碰这尸体。毕竟姿势实在是太怪了。尸体跪在地上,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双手被合十绑住。见状,刘捕头蹲下,接过一旁仵作低过来的布,用布隔着动了动他脖子。不动还好,随着刘捕头的动作,咔哒一声,尸体的脖子好像被什么折断了似的,一碰,直接掉了下来,若不是有皮连着,怕是直接滚落在地上了。皮肤外面看不到任何伤口,但脖子就这么生生折断了。“这”仵作是老仵作,但他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先把尸体带回去。”刘捕头道,“验尸。”这时候,旁边有几个小捕快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冷?”“我也觉得”“这地方邪门不会是”其中一个小捕快搓了搓胳膊,“不会是厉鬼索命,废村死了人的来报复了吧”“嘶这大半夜的别说这些!”随后三人嘟囔着去拿了担架,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搬了上去。然后便离开了。次日。县衙。打更人老石跪在地上,旁边一同跪着的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妇人。两人跪在中间,县衙外面是围观的众人。其中有个老妇人被人扶着,她看着跪在中间的两人,嘴里哭天抢地的咒骂。千古镇不大,老石深夜幽会寡妇这种事儿,根本用不了多久就传遍了。县老爷一拍惊堂木,让周围围观的人肃静。本来就因为瓷器被盗急的焦头烂额,现在又加上宗命案。还死在了废村。一提到废村两个字,县太爷心里就直发怵。稳了稳心神,县太爷又是一拍惊堂木,对堂下二人道:“将你们所看到的全部说出来。不得隐瞒!”妇人抬了抬眼,目光呆滞,神情有些恍惚,她看着高堂之上的县太爷,又听着耳边那些小声的指指点点,忽然,她嘿嘿了两声。县太爷皱了皱眉,指着她厉声道:“不要装疯卖傻!!”这时,她忽然站起来。然后开始在堂下来回走动。她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咕咕叽叽,一边还发出奇怪的低笑。这时,围观众人小声嘀咕。“她…不会被鬼附身了吧?”“废村那地方…”“那地方邪性…以前死了这么多人…”“嘶怪吓人的…”…听着县衙围观众人的讨论,县太爷脸唰一下白了。“你这疯妇!”不知是心虚还是害怕,县太爷吼道,“来人,把她按住!”没多久上来几个人把这寡妇按住了。但即使被按住,她趴在地上,嘴里还是不断地发出怪异笑声。她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县太爷把目光放在了老石身上。经过一夜的折腾,老石酒醒了。也终于开始害怕了。他老实交代说,他昨日干那事儿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一顶大红轿子,从废村中间穿过去了,轿子是红的,轿子顶上还有朵大红花,但抬轿子的人却穿了一身白,一红一白很吓人。但一眨眼就又没了,后来他以为自己是喝多了眼花了,加上秦寡妇一直催,他就没再深想,等那事儿办完以后,他就准备回镇上了,谁知道就看见有人死了。然后他就去报官了。老石说完,县太爷惊堂木差点没拿稳。红轿子,白衣服,废村。县太爷呼吸开始混乱。整个人甚至有些颤抖。老石一番话说完,围观众人像是陷入了一潭死水,周围一片死寂,他们看看老石,看看县太爷。但这时,师爷立马走上来,按住了县太爷肩膀,随后低声道:“大人,案子还得继续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