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更阑,风霜愈显寒冷,姬贤静静地站着。轩屋内残烛吹熄,夜静人寐,里面的那对佳人一定是共枕亲昵,万种柔情两情依依,享受属于他们的最后时光。
而他,独自怎生孤寒,惆怅点滴无人知。
紫苏,我寻寻觅觅,你却如此待我……
寒露沾湿姬贤的衣袍,傻妹将披氅盖在他的肩上。姬贤不动,也不回头,失望的双眼望向灰黑的天空,透着迷蒙的光。
“太晚了,还是回去吧。”傻妹劝道。
姬贤仿佛没有听到傻妹的话,语音哀凉,近似低喃:“紫苏……你为什么不理我?说好的约定呢?紫苏……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傻妹好心说道:“也许她以为你已经跟我成亲了,心里恨你。等天亮,我会找个机会跟她解释,这样她会原谅你,也好放下怨恨进宫去。”
还待说什么,姬贤转过脸,冷冷一哼,字字咬得很重:“如果不是因为你家,我和紫苏还相爱着!紫苏就不会独自流亡在外,就不会遇到始源君,自然不会和那个昏君有任何瓜葛!都是你们害我们的!”
傻妹闻言,不禁一阵颤抖,冲口道:“两家相争必有输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了保护你才想嫁给你!可是你,天天想着紫苏,梦里还喊着紫苏的名字,你以为我傻我不知道?我心里也不好受!为了让你和紫苏见上面,我远赴始源国,还托付大头陈救你出宫……你还一味的怪我,你太无情了!”
“我本来就对你无意,何来‘情’字?”
姬贤的声音那样坦然,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冷得像寒天的冰窖。
傻妹难以自制地起了一身寒栗,原本同情的心蓦然被一种强烈的情绪所代替,不禁深吸一口气,扭头就走。
大头陈独坐在厢房里,悠闲地擦拭着金盘银盏,见傻妹进来,道:“碰了一鼻子灰了?”
傻妹赌气地坐在床榻上,默默地擦去眼泪。
大头陈这才转悠到傻妹的身边,瞧了瞧傻妹的脸色,轻笑:“这个姬贤,原是极为骄傲的人。可是紫苏当面不领情,他的脸自然挂不住,只有拿你出气。算了,别哭鼻子,再怎样姬贤早晚会想明白,紫苏是李璟的妃子,他俩的故事到此结束了。”
傻妹心里委屈,解释道:“原意是让他们的故事结束得干净点,没料到这样……”
“料不到的事多着呢。”大头陈安慰道,又歪着脑袋思忖片刻,眉间锁着一丝困惑。
“我也没想到紫苏会是这个模样……说起来你不会相信,我在嵊屿岛见过一个叫紫苏的凡间女子,此紫苏和彼紫苏,长得如此这般相似……”
“后来呢?”傻妹并不在意,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岛主元震郎看上了她,把她掳来关在洞府,后来生了个儿子。再后来,我家天葵子把母子俩放跑了,险遭元震郎灭根泄愤。”
傻妹心里苦闷,只当是笑话,又不觉得大头陈的故事有趣,轻哼一声:“莫非叫紫苏的女子,无论仙界凡间的男人,都会看上她?”
大头陈也不接傻妹的话,打着哈欠直喊困。角落里有些干柴,大头陈裹紧身子席地而坐,火苗不知怎的猛然蹿升,干柴燃烧起来,屋子里慢慢有了暖意。
傻妹的耳边响起大头陈的呼噜声,这个老头,他总能无忧无虑地倒头便睡。等天亮,他又将出发,去找寻他的天葵子了吧?
而傻妹睡意全无,牵挂着姬贤,又生他的气。她带上门出去,默默望着姬贤伫立的背影良久,才瑟缩着身子回来。
琐窗寒,风声呜咽,无言谁解不尽的愁思。
姬贤等了紫苏一夜。
而傻妹,也等了姬贤一夜。
白日,傻妹在睡梦中猛然惊醒,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一地,屋内不见大头陈身影。
几时了?
不自禁的,她想起昨夜姬贤站在月下凄惶的身姿,就一个寒战披衣而起。她推门而出,几乎是惊慌地跑向前院,单鞋被晨露打湿也浑不知觉。
姬贤也不见了。
傻妹直直往轩屋奔,正穿过花墙,迎面常山匆匆过来,见到傻妹就尖着喉咙喊:“你怎么才起来?夫人快起程了!”
“夫人那里可有异常情况?”傻妹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