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身边空荡的位置传来一记嗤笑声。
天葵子恍然大悟,惊喜道:“大头陈,是你吗?是你在捣鬼吗?”
果然半空里大头陈熟悉的声音:“臭丫头,那降妖符是我从天庭讨来的,你揭了它让那狸猫逃跑了。还有那个李煜,还挥剑撕破了它,那破声音我在天庭都听得见。你们赔我的降妖符!还多亏了那破声音,我出来一瞧,乖乖,始源君要被斩首了。你这个丫头,傻里吧唧的一点也没长进,你以为皇宫是你家院子啊?要没有我,你逃得出这里?”
也许真正体会到绝处逢生的喜悦,天葵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感叹道:“要是晚来一步,常山连命都丢了。您就别啰唆了,现在这种场面,您如何收拾?”
大头陈啐道:“冯荆芥这厮实在太可恶,我先给他点报应尝尝。”
丹陛上,司马将冯荆芥掼倒在地,冯荆芥滚了两下,脑袋正巧磕在刑具上,鲜血从额头流下。冯荆芥用手一抹,惊嚎一声,接着杀猪般号哭起来。
众人仿佛看了一场好戏,禁不住笑起来。天葵子见冯荆芥如此狼狈,心里实在解恨,也舒心地笑了。
李璟站在朝堂外,脸色难堪极了。众人见皇上这样的神色,都噤声不敢笑,冯荆芥也自行爬起身,窘迫地垂眉不敢抬头。李璟既惊又怒,先令御林军将司马拖走,然后朝着冯荆芥冷哼一声,连后面的菀懿才都不顾,驾回寝宫去了。
天葵子担心地望着紫菀。紫菀凝眸垂眉地走着,发簪上的流苏颤摇。无法看清她的脸,却能发现她的脚步微微控制不住的趔趄。
可怜的紫菀,此番一去,李璟会将怒气发泄到她身上吧。
“退朝——”
百官散尽,殿外无人。天葵子发疯地跑上丹陛,冲进了朝堂。
空荡荡的朝堂内,剩烛残香,始源君半跪在奄奄一息的常山面前,寒星似的眸子里蘸满了悲哀。
此时此刻,天葵子明白始源君的心境,便不安地攥住了他冰冷的手。
始源君木然地望着常山,那样无声。良久,他沙哑着喉咙道:“挨打的应该是我,对吗?”
天葵子的心抽紧,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始源君终于支持不住,歪靠在天葵子的身上,无声地抽泣。
天葵子不住的安慰始源君,盈盈笑说:“没事了,没事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去始源国了。”
不经意摸上始源君的脸,竟是湿漉漉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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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始源国,天空总是白茫茫的,草木衰萎,孤零零的村落阒寂少人。行宫里也是萧瑟一片,寒风凄厉掠过,凋落的树叶飘飞满地。
天葵子从常山的房间出来,独自走在石板路上,看漫天漫地的碎叶,心中装满了凄凉。
大头陈出现在面前,红须抖动,还是老顽童模样。天葵子无心跟大头陈开玩笑,坐在石墩上发呆。
“那个常山怎样了?”大头陈关切地问。
天葵子烦恼地摇摇头,回答道:“伤势太重,好得很慢。郎中说,即使用了上乘药,将来也会落下残疾。”
“这对主仆着实可怜啊!”大头陈叹道。
他见天葵子不语,开玩笑说:“大半年不见,小丫头变得多愁善感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天葵子的心情极度难过,她翘望天空,这个时候所能见的只是暗淡的颜色,便幽幽道:“大头陈,再给我讲讲天葵子的故事吧。”
“你不就是天葵子吗?”大头陈笑道。
天葵子肃然道:“此天葵子非彼天葵子。你知道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大头陈犹豫了一下,道:“不是跟你讲过了,天葵子只是身份卑微的仙草,死活不由自己,也是苦命。草不如人啊!”
天葵子重重感叹道:“人更不如草。人只有一条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草即使枯萎,若根扎得深,给点雨露还有萌生的希望。若我选择,还不如做一棵草。”
“丫头长大了,不过还需磨练。”大头陈感慨,开始数落道,“记得最初见到你,你和天葵子一样,都爱哭。天葵子哭起来,后花园的角落满是积水,自己被淤泥涂得乱七八糟,别提多难看。丫头也是,脸哭花了,嘴骂累了,更加无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