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正好看见大眼鸡跟在后面,却笑道:“老三也过来了说,你们两个搞到一起倒是稀奇也!站到干啥子嘛?都过来坐嘛赛!”
赵四则继续说道:“大当家可曾记得我回水寨后,用了一个牛痘的法子帮奎哥以及寨中众人防住了天花?”
大当家一听,顿时非常重视地说:“是啊,当时我问你是从哪嗨学来楞个神奇的东西?你跟我说是在城头的一个年轻人那点学的……噢!年轻人哪,逗是勒个秦兄弟麦?”
赵四一拱手:“大当家猜的没错,就是这位秦兄弟所授。”
一言既出,不仅大当家的动容,就连大眼鸡也变了脸色。
这天花之凶险,谁也不敢说自己染上后还能不能活下不断。大当家在水寨里纳了三个老婆,却只生了奎哥这一个儿子,当时赵四用学来的牛痘之术,帮助奎哥及水寨众人逃过了天花之险,便都晓得了此术之神奇。
如今居然听说这牛痘之术是出自眼前的秦刚之手,那么“他是大当家的恩人”之说法,则一点也不为过了。
大当家立即起身,拉起秦刚,激动地说道:“真想不到哈,秦兄弟你楞个年轻,逗晓得楞个不得了的医术。我刘某一感激得很赛,二是佩服得不得了。来来来,秦兄弟坐上席嘛!”
话已至此,再怎么说,大眼鸡也是当时的受惠人之一,他也只能按捺下原本想在此发作的怒气,悻悻地抱拳说道:“二当家的也是把我当外人,居然一直不讲秦兄弟予我水寨有如此大恩。搞得我之前一直多多有冒犯,还望秦兄弟多多包涵。”
秦刚只得说:“不知者不罪。”
赵四却是哼了一声,并未接话。
大当家问道:“今天是哪阵风,把秦兄弟吹到我勒点来了嘛?”
赵四立即上话道:“还是三当家的厉害,从湖上把秦兄弟一行当肉票绑了。幸亏到了水寨后,被我遇见。这才请到这里来。”
大当家立刻瞪了一眼大眼鸡,不满意地说道:“我不是说过,这绑票的生意以后能不做就不做了吗?今天居然又绑了秦兄弟的头上。”
大眼鸡便陪笑道:“大哥你是不知道,这弟兄们的日常开销、水寨里的营生总是接不上的。我那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偶尔跑一单。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今天这事也是亏了我,否则哪有机会请得动秦兄弟来我们这里啊。哈哈哈!”
大当家想想还是要给大眼鸡留面子,便顺势说道:“说得对头赛!勒次,秦兄弟来这里是受了点委屈。不过放心,你在某这里,就是某的大恩人,你逗放心地住个几天,让某带人好好招待。过后,我让老二亲自带人送你回去,莫担心。”
秦刚笑笑道:“言重了,秦刚见大当家也是难得的英雄豪气,今天能够结识,也是三生有幸。在此叨扰几日,只盼大当家的不要嫌弃。”
四人都落座之后,居然也就开始摆弄起了茶水。
宋人极爱喝茶,又喜茶道。已经不止限于达官贵人,就连寻常人家,平时也会让孩子去学习一些茶道手艺。因为以后,这点往往会成为社会交往中的一项基本功。
所以秦刚看得有点惊讶的是,不仅仅是大当家甚是中意摆弄茶艺,赵四与大眼鸡坐下来之后,也是兴致勃勃地拿过各自茶具参与了进去。
宋代茶道发展得非常鼎盛,真正的大场面下,会有一百多道流程,民间最简化的也要在十二道以上。因为此时喝的茶并非是后世流行的茶叶,而是将茶叶压成片、饼或者是砖状,喝之前从列具开始,要进行炙茶、碾茶,将其碾成茶末,再一直到之后的调膏、冲点击拂的流程。除了秦刚之外,三人各自在自己的茶盏中,用热水在茶水表面冲击形成各种汤花花样,有点像是后世调制咖啡时的拉花一般。
当然,也正因为茶道普遍,这三个湖匪头子对于秦刚不谙此道也没有什么意外,反而是赵四热情地将自己调制好的茶汤推荐给他。
其间,大当家的还把他五岁的儿子奎哥叫来,让其当面认真谢过恩公。
一番交谈下来,秦刚倒也发现这个大当家不仅性格非常豪爽,见识更不一般。听其讲话中,早年在四川更是读过武学,也在官衙里当过差。只是后因帮助百姓与地方恶霸起了争执,犯了人命官司,便带了几个兄弟一路东逃,最后在这高邮湖中拉起了队伍。
几经辗转发展,连续吞并了其他的几股湖匪之后,又占据了这神居山下这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建立了水寨。
而这水寨如今也并非是普通的土匪营寨,实际上还依附了神居山附近的一些村民与渔民。
这些百姓并不参予他们在湖上的营生,只是自己行种地、打渔,然后向水寨缴纳一些保护费,只是这些保护费,却是要比其它地方被官府征收的苛捐杂税低得多,所以,也就都安居乐业了下来。
只是限于地产不足,目前的这些收入还是支撑不了整个水寨的开支。所以,他们才会在湖面上针对经常过往的商船收取额定的保护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