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仪差去石桥大街的仆人请韩厚朴没请回来,忐忑不安的回了锦绣里。
“韩三爷醉成一瘫泥了,来不了。”回去之后,硬着头皮回道。
云仪正为杜氏的伤势担心,听了这话,脸登时便沉了下来,“医者仁心。三叔明明有韩厚朴这样的朋友,要命时刻却不肯帮忙,这是什么亲人?娘和四婶骂得对,祖父白养了他了!”
杜大人、武氏知道韩厚朴不来,也很生气,“彼此亲戚,恁地薄情,看个病也不肯来。”武氏恨恨的咒骂,杜大人理智些,急命人拿了他的贴子去太医院请大夫。
定国公夫人和杜氏都有太医看过,定国公夫人虽然烧着了,却伤的不重,反倒是杜氏被定国公夫人折腾的太狠了,伤势极重。
这样一来,定国公便有些为难,杜大人却精神起来了。
定国公夫人是长辈、身份尊贵,而且是杜氏先撕打程氏,程氏来报仇的,但杜氏伤的重啊。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很难分得清谁有理谁没理,但既然是打架,哪一方伤得重,哪一方便吃亏了,可以理直气壮的讨公道了。
杜大人精神抖擞,从他妹妹的伤势说起,一直说到他妹妹做为长子媳妇为云家做出的种种牺牲,把杜氏说成了一位贤良孝顺、具有无数美德的女子。可惜这样的女子却被定国公夫人闯进来硬给打了,还打的这么重,“国公爷,这件事您务必给杜家一个交待。”
定国公爵位高,年龄大,是长辈,虽然杜氏伤重些,定国公夫人伤轻些,他还是觉得程家吃亏了,“我夫人是什么身份,她在云家被烧,云家若不重惩肇事之人,我必不和云家干休!我夫人是先打了杜氏,但我夫人是无缘无故动手的么?若不是杜氏无故殴打我女儿,我夫人焉能教训她?”
两家各持一词,僵持不下。
云湍两边说好话,对着杜大人陪笑脸,“杜兄,咱们两家多年亲眷,还望兄长看在小弟的薄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了定国公面前却央求道:“岳父,您大人大量,莫和晚辈计较。”
他已经残疾了,不能如常行走,这样两边跑来跑去求情,看着也挺可怜的。
杜大人生出同情之心,定国公瞧着却是刺眼,“当年怎么看上这个小子的?家世背景不行,人品不行,没什么本事就不说了,现在干脆成了个瘸子!真丢我定国公府的人!”心里有气,也不管云湍怎么为难,只是要为他的老妻讨公道。
定国公要为他的老妻讨公道,也就是要云家惩罚云仪了。
毕竟云仪才是丢火把过去烧了定国公夫人的罪魁祸首。
云湍低声下气,“岳父,仪儿就要出阁了,这时候云家若是惩罚她,她到了宣王府怎么做人?念在她年幼无知,当时又护母心切,饶恕她这一回吧。”
定国公冷笑,“她就要出阁了,你这做叔叔的知道,她自己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还敢惹事,可见她对这婚事也不如何看重,依我看,干脆别嫁了。反正不过是宣王府一个小妾,宣王未必放在心上,有她不多,没她不少。”
“岳父,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到底是一辈子的大事,慎重些好,慎重些好。”云湍被定国公这一通寒碜,有点拉不下脸了,替云仪不好意思,讪讪的笑道。
“什么一辈子的大事,不过是一乘小轿抬进去。”定国公嘴下毫不容情。
云湍脸都要红成一块红布了。
定国公真是不留情面,云仪的事本就不光彩,让他这么直通通的说出来,简直是要羞燥死人了。
云湍劝不了定国公,也劝不了杜大人,没办法,只好去劝云仪,“仪儿,你去给我岳父岳母赔个罪,求他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话还说完,云仪已委屈得眼泪扑簌簌掉下来了,“四叔,你来看看我娘的伤啊,她被定国公夫人撕扯得脸都变形了,话都说不出来了,我还要向打她的人赔罪?我若向定国公夫人赔了罪,还配做我娘的女儿么?”
云湍头都快要炸开了,“你们一个一个都有理,就我没理,行了吧?”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才干的人,也不是有耐心的人,这时候真想撂挑子不干,什么事也不管了。但现在的锦绣里没有云尚书,没有云大爷,满打满算只有他和云五爷两个男人。云五爷滑不溜丢,片叶不沾身,遇到这种事根本不插手,云湍要是再走了,云家算是一个出面的男人也没有了,未必太不像话。云湍只好耐着性子留下来,愁眉紧锁,唉声叹气。
云攸还是心疼云湍这个父亲的,见他愁的狠了,给他出主意,“三叔在京城呢。他脾气好,耐性好,让他来做个和事佬,给外公、杜家舅舅说说好话。”
“韩厚朴都不肯来了,还指望你三叔呢。”云湍苦笑。
“韩厚朴是喝醉了,难道三叔也喝醉了?”云攸道。
云湍觉得也有道理,“也对,韩厚朴借口酒醉不来,你三叔不能也喝醉了吧?”听了云攸的话,差人去了石桥大街。
谁知差去的人也大门也进不去,“小的被燕王府的侍卫给拦住了,进不去门。”回来后愁眉苦脸的回道。
云湍气了个仰倒。
“你三叔这是指望不上了,以后有事莫再找他。”云湍怒气冲冲的道。
云攸给出了个馊主意,不但没帮上忙,还让他父亲云湍生了场气,满面羞惭的道:“是,以后再不提他了。”
云湍自打断了腿之后,对程氏便生出怨恨之心,和程氏不似从前要好。今天他也是被逼无奈,只好放下身段去央求程氏,“还求太太在岳父岳母说说好话,莫再跟我云家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