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朕自然知道,只是昌伯侯与皇室沾亲带故,又是长辈,他折子上说得人命关天,朕若是置若罔闻,岂非不仁?”
易禾知道司马策在意的不是这些。
因为昌伯侯管着京中几个郡的春税,还有一应的郡府诸曹里,也都有他的人。
若是京郡都存在赋税悬欠,朝廷怎么方便催外郡的欠税呢?
倒是不好跟昌伯侯闹抵牾,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那陛下就允他。”
司马策脸色黯下来:“这是要朕背锅了。”
易禾摇头:“陛下只复一个准字,其他就让昌伯侯自己裁夺。”
反正昌伯侯只说让陛下赐婚,又没说清楚是圆郡主的心愿赐婚庶民,还是打消郡主的执念,另择一桩姻亲赐婚。
无论哪种理解都在情理之中。
“若是昌伯侯以为朕许了这桩婚事呢?”
易禾摸了摸鼻子:“那陛下刚好借此挟制他,削爵罢官任由陛下说了算。”
司马策凝眉思忖片刻:“也罢。”
……
易禾亲眼看着司马策在折子上批了一个“允”字。
笔下千钧、力透纸背。
写完他从案后抬起头来。
“没事要奏了?”
易禾知道陛下从不会下一招闲棋,这么问,便是给她机会开口向司马微求情。
只是她进殿之前就已经想清楚了。
丧事收授帛金,本不触犯大晋律例,连陛下和太后都有赙赠送到肃王府。
除非数额巨大的才会追究。
就像斗鸡一样,只要没人写奏疏递到御前,陛下根本懒得理会谁养了一两只鸡或蛐蛐。
但眼下又不一样。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二两重,上了秤一千斤打不住。
一旦心照不宣变成众目昭彰,就必须要有人管了。
所以这些世家门阀才做局设套,将不臣的帽子死死扣在司马微头上。
然后等着看陛下的反应。
陛下若是不处置他,君威荡然无存,受贿之风也怕要趁势大兴。
若是处置了他,定会被诬君上不仁,戕害族亲。
前脚刚死了皇叔,后脚就要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