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当天晚上,当引商见到谢必安突然登门时,才明白白日里华鸢为什么突然提到了这个人,原来是料到对方会来。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谢必安了,几乎与不见花渡的日子一样久。仔细想想,这个人还是她除了苏雅、华鸢之外结识的第一个阴差,对她而言,意义也不同。可是对方看似与华鸢关系匪浅,却已经很久没来见见这曾经的“朋友”。
这两人之间也实在是古怪。
如今引商顽疾缠身,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在外面胡闹,对捉鬼超度一事更是有心无力。谢必安来访,是为了找华鸢商议一些事情,顺便探望探望她,她却只能缩在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幽怨的看着他们。
她本就是个坐不住的人,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听他们说了一会儿,眼见着大家都没话了,为了提起兴致,还是她主动提到了一件自己本来不愿面对的事情,“曾想杀我的那个人,现在也是如此吗?”
谢必安被她问得一愣,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也不知该怎样回答她才是。
而在问出口之后,引商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趣,该躲得躲不掉,何况华鸢定是知晓实情的,她现在再问也无用,还是别多想了,劳心劳神。
不过难得有个熟识的人前来,她着实是高兴了一会儿,也与谢必安多说了几句话。
从始至终,他们之间说的最多就是花渡与华鸢,现在花渡不在了,只剩下华鸢,趁着对方不在,谢必安也对她讲了许多华鸢在阴间做下的事情。
真的称得上作恶多端,为祸一方了。
可在阴间许多人眼里,这些看起来有些胡闹的事情其实无伤大雅。
“拥戴他的人,并没有他所说的那样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谢必安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像是提不起兴致。
引商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曾听岳吱吱提过的事情。其实,真正的黑无常范无救正是因为华鸢的一意孤行而死。
如今的谢必安真的能淡忘这段往事吗?
一旦想到这里,她就有些不敢将剩下的疑问问出口了,只能不动声色的提起了别的事情。
这一晚,她睡得算不上安稳,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可又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在慌乱。华鸢是睡在她身边的,可当她正想推一推他,与他说说话时,却一眼瞥见了被自己扔在墙角的那把红伞。
这伞原本是属于花渡的,后来却落到了范无救的手里,就在前些日子,范无救不肯对她实言相告,只留了这个给她当个念想……
等等!
在忆起那人当日欲言又止的神情时,引商突然觉得脑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又理不出个头绪来,直到想起卫瑕留给她的那本书时,才灵光一闪,轻轻起身去拿起了那把红伞。
她实在是太傻了,竟然到了今日才想到去看这伞里是不是会有玄机。
范无救不一定是真的不敢告诉她,也并非不愿说,他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便用了另一个法子,让她得知真相。
事到如今,引商知道自己与华鸢已经没什么不能说的,所以她也并未顾忌着自己还坐在对方身边,便自顾自的撑开了那把红伞。
就在那伞面撑在头顶之后,她默念了二十个数还没见到什么不同之处,可在数到第四十九下的时候,那纸伞却突然收拢,容不得她回过神来,便已将她收在了伞中。
引商心中暗骂了自己千百次不该一个人乱动这东西,可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又将自己前一刻的遭遇全都忘在了脑后,只是死死盯着眼睛的景象出神。
在她面前站着的正是花渡与范无救。
这似乎是许久之前的场景,那两人身处阴司,似乎正在为了什么事情而争执。
她不由走近了一些,然后便听到范无救有些急切的在劝着身边的人,“你不能真的听命于他!”
“可我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花渡神色如常,也未与他争辩什么,最后又多说了一句,“你放心,我现在只记起了你一人,不会动了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