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因为情绪激动而停止了阅读。
知情人还说,当时机合适时他会发给我大批文件。我决定暂且搁置这些虽然意义重大但却颇显神秘的说明部分,而是由他决定给我文件的时间顺序,继续按照我既定的思路采取行动,这也是因为面前的资料太令我激动了。
从第一眼看到这几份文件开始,我就明白了两件事:我要立刻赶赴香港,而且报道此事必须得到就职单位的大力支持。这意味着尽管作为每日专栏文章的作者,我加盟《卫报》(theguardian)只有9个月的时间,但这次也要让它参与进来,无论是报纸还是其在线新闻网站均是如此。我很清楚,这将是重磅新闻,也的确该让他们参与进来了。
我通过skype网络电话与美国版《卫报》的英籍主编简宁&iddot;吉布森(janegibn)取得了联系。我跟《卫报》达成的协议是:我享有完全的编辑自主权,这意味着我的文章发表前任何人都不得对之进行编辑或评论。我写好文章,然后通过网络直接发表即可。唯一的例外在于,如果我发布的内容可能给报纸带来法律方面的后续问题,需要事先给他们提个醒。在先前的9个月里,这类事件只发生过一两次,也就是说我跟《卫报》的主编来往很少。显而易见,如果有什么报道需要他们留心一下的话,这次就应属其中一例。另外,我知道自己也需要《卫报》的各种资源和支持。
&ldo;简宁,我有重磅新闻,&rdo;我脱口而出,&ldo;我有个知情人,他好像能接触到很多国安局的绝密文件。他已经提供了几份文件,内容让我非常吃惊,但他说还有很多类似文件。出于某种原因,他现在身处香港。我虽不清楚具体原因,但他很希望我能亲自前往去与他见面,获取其他文件。就他已经提供的部分来看,即我刚刚看过的那些文件,似乎很令人震惊‐‐&rdo;
吉布森登时打断了我的话:&ldo;你是在用什么方式与我联系?&rdo;
&ldo;通过skype。&rdo;
&ldo;我觉得我们不应在电话上讨论这类问题,尤其不能通过skype来谈。&rdo;她明智地说,然后建议我即刻乘机前往纽约面谈此事。
我计划飞往纽约,给《卫报》相关人员看手头的这些文件,来引起他们的兴趣,然后由他们安排我去香港与知情人见面。经过与劳拉商量后,她同意和我在纽约会合,然后一起前往香港。
第二天,我连夜乘机从里约热内卢赶到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在第二天上午9点钟,也就是5月31日周五那天,我在入住曼哈顿的一家酒店后见到了劳拉。我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了台笔记本电脑,用这台从没接入过互联网的电脑作为我的&ldo;无网&rdo;工具。监控这种不连接互联网的计算机难度要大得多。如果想要这样做,国安局这样的情报机构就必须借助更有难度的方法,比如物理上直接接触到电脑本身,在硬盘上安装监控装置等才能落实。把电脑随时放在身边,就可以防范这种侵扰。我会用这台电脑来处理不想遭到监控的那些材料,比如秘密的国安局文件,因为这样就不必担心会受到监视。
我把新电脑塞进背包,跟劳拉一起,在曼哈顿走过5个街区,来到《卫报》的办事处。
到达时,吉布森已经恭候多时了。我和她直接走进了她的办公室,在那里见到了她的副手斯图尔特&iddot;米拉尔(stuartillar)。劳拉坐在外面等我,因为吉布森和劳拉彼此并不相识,而我希望这样安排便于我们间的自由交谈。我不清楚《卫报》的主编会做出何种反应,也不知道他们会心存顾虑还是会兴奋激动。先前我跟他们没合作过,更未曾谈及如此重要的问题。
我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开知情人提供的文件后,吉布森和米拉尔一起坐在桌边读了起来,两人偶尔会发出&ldo;哇&rdo;、&ldo;天哪&rdo;这样的感叹声。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阅读文件,观察他们领会其中内容后脸上的震惊神情。每次他们看完一份文件后,我就给他们展示另一份文件,而他们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惊奇。
除知情人提供的那二十几份国安局文件外,其中还有他准备发布的个人声明,希望征集民众签名以支持保护隐私、反对监控这项事业。这份声明措辞严厉、令人震撼,不过如果考虑到他令人震惊的郑重选择,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因为这样的选择将会终结他的正常生活。我也很理解:像他这样一个人,目睹了庞大的国家监控体系的秘密搭建过程,而且这一体系并未受到任何监管或制约,那么他定会对由此带来的危险极为警觉。他的口吻的确非常极端:正因他非常担忧,才做出这种不同寻常的决定,大胆采取如此极端的做法。尽管我很理解他这样做的缘由,可我还是担心吉布森和米拉尔读到声明后会怎样反应。我不想让他们以为在和一个疯子打交道,尤其是在我跟他交谈几个小时后,我发现此人极为理性而且认真考虑过此事的前后因果。
我的担忧很快就变成了现实。吉布森断言道:&ldo;对有些人来说,这事听起来很疯狂呀。&rdo;&ldo;有些人,尤其是支持国安局的媒体,可能会说这事有点儿像恐怖分子泰德&iddot;卡辛斯基[1](tedkaczynski)的风格,&rdo;我表示赞同道,&ldo;但归根结底,最重要的是文件内容,而不是此人本身或其爆料的动机。另外,任何人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肯定会有极端的想法,这些都在所难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