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合:面积单位,一坪的十分之一。 我拿起铁锹铲下去,铁锹头铲进土中后明显感到土质松软,和其它部分不同。于是,我大胆地挖起了假山。当我挖了一米多深的时候,突然感觉铁锹头碰到了某个硬东西,一瞬间,我想到了棺材。 我虽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可还是决定继续挖。我想地下不至于埋的是棺材吧。 很快,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腐朽的木箱子。这是个相当老式的箱子,和装蜜橘的普通箱子差不多大小吧。轻井泽虽然是一个不易腐蚀的湿地,而且当地常年气温较低,即便如此,箱子还是腐坏到仅能保持原型的程度。透过箱盖上木片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有布头儿样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取下木片,刚展开被土覆盖的布头儿就大吃一惊,差点一屁股坐在那里。布头下面原来是一堆骨头。 我想要逃离现场,但还是耐住性子用树枝拨弄那些骨头。是很小的骨头。我的头脑中一瞬间冒出这个念头,如果是人骨的话,差不多就是婴儿的。但很快我发现了头盖骨,明白不是人骨,而是狐狸或者狗之类的,反正鼻头呈尖尖状。或许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埋了一只死掉的家狗吧。 我很扫兴,然后重新振奋精神开始了把挖出来的泥土填回去的作业。 尽管如此,可以肯定在我之前还有一个人挖过这里。那个人可能就是西泽香叶子。 可是,她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特意来到轻井泽,挖墓,然后再埋上吗? 香叶子来这里是为了确认骨头埋在这里的吗?她是挖完后才决定卖这座别墅的吗?如果这样的话,那可太奇怪了。不管是狗也好狐狸也好,如果认为埋了那样令人不愉快的东西别墅就卖不出去的话,既然特意赶来挖掘,那么把骨头当作垃圾扔掉不就行了。 而实际上她好像是挖到骨头后又放心似地埋回了原处。我完全不明白那个老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把铁锹放回原处后,我再次眺望假山,一边站在原地发愣,一边反复玩味香叶子不可思议的行为。 雾气好像正在慢慢散去,但树梢上还有些模糊不清。气温虽然不怎么低,但是时而有凉风吹过我冒汗的脖了。风每吹来一次,我的心脏突然萎缩一下,就和我发现那些骨头时心脏像是突然停止跳动一样。尽管我已经搞清楚是狗的骨头,心情还是不好。更何况,假使那些骨头真的是婴儿的话,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漫不经心了——。 就在后背无意中打了个冷战的瞬间,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好像老天启示我的念头。 (假设那是婴儿的骨头呢?) 我预感到所有的谜团即将崩溃,就好像抽去用扑克牌堆积成楼阁的地基部分的时候一样。(是这样啊,香叶子刨出骨头才放心了。) 横在我面前的好几层的墙壁像被风吹过的雾一样逐渐消失,使我看到了对面的真相。我一边自信地踩着脚下的枯树叶,一边向车子走去。第08章由祸根产生的悲剧1 我打电话到财田家,没料到是雪子接的电话,我什么话都还没有讲,她却先对我说:“哎呀,是你吗?我真高兴。” “你母亲在家吗?” “是的,妈妈和我都在。” 一副表明是发自内心欢迎我的语气。如果被太一郎听到的话,我肯定没命了。 东京这边还没有宣布过了梅雨季节,盛夏的太阳就已经挂在了天空上。好像和小学校放假正好是同一天。我把车停在位于世田谷的财田家的门前,刚打开车门,就听到了尖叫的欢笑声。附近好像有学校的游泳池。 财田家附近树木很多,没有多少高级公寓和高层建筑,让我回想起孩提时代典型的东京住宅街。街道上烈日高照,聒噪的蝉鸣声不绝于耳。伫立在炎热的空气中,不禁让人产生幻觉,似乎听到卖金鱼的吆喝声和风铃的声音,真让人怀念啊。 不过,在这种酷暑中站得时间久了可是要中暑的。 所幸,财田家空调的制冷效果很好,让我有一种得救的感觉。现代人到底还是被文明毒害了。 雪子可能是算好我到达的时间,等我进了门后就给我做好了烤饼。以前,我母亲经常给我做这种东西,不过想想现在好像并不流行吃烤饼,尽管它很适合喝奶茶的。 “曾根先生还能当上z精工的社长啊。” 一阵闲聊过后,我说。 “可不是吗?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川上继任社长的。” 志津代夫人似乎不满意。 “那么,曾根先生事先没有做解释吗?” “据说理由是嫌川上还年轻,而且听说董事会也同意了他的看法。我丈夫还在世的时候,曾根就是个独断专行的人。可是,川上已经四十九岁了,比我丈夫还年长两个月呢。虽然说我丈夫是第二代创业者,可他当社长的时候才三十六岁。明明可以放心地把公司交给川上。” 作为握有z精工百分之十五股份的大股东,志津代夫人好像很难理解这种不能合乎自己想法的社长人事变动。 “那这件事,夫人您没有提出自己的主张吗?” “提了。虽然提了,曾根也亲自和我促膝谈心,最后竟说我一个女人家不要多嘴,而且我还要照顾太一郎和雪子,让我不要把事情搞激化了。” “川上董事什么都没有说吗?” “是的,那个人对自己的事情总是很谦虚的。他倒是安慰了我很多。不过,这次的事情好像只是短时间的,下一任社长无疑是川上。” “不过,报纸上讲也有可能跳过川上先生,提拔太一郎。” “那是谣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那样的事情。如果太一郎和雪子结婚的话,作为财田家没理由提出要求赔偿损失的。不过呢,如果那样不就是政治性婚姻吗?” “什么,是政治性婚姻吗?” 一直保持沉默、边独自发笑边听我们谈话的雪子说着向母亲投去挖苦的眼神。 “哎呀,你说什么……我可不记得我说过那样的话。你这次的情况是太一郎亲自来鞠躬提亲的。他甚至还说愿意等你,直到你大学毕业以后同意和他交往。所以,你不可以随便地回绝别人。” “就是说,太一郎迷恋我吧。” “雪子,你怎么说这么庸俗的……” 志津代夫人吃了一惊,厉声斥责雪子。 “算了算了……” 我好似一个饱经风霜的闲居老人,不得不扮演起劝解双方的角色。 “可不可以提一个使您不怎么愉快的问题?” 我客气地说出正题。 “哎呀,是什么?如果浅见先生您问的话,问什么都没有关系,是和我丈夫的事件有关系的吗?” “是的,不,我想虽然没有直接关系,但间接地或者……实际上,是关于池内先生的事情。” “啊,是那个人……” 志津代夫人皱起了眉头。 “是关于没有同意池内先生和芙美子小姐要求结婚的理由,我想确认一下您丈夫都说了些什么。” “我以前和您说过了吧,我丈夫并没有说出明确的理由,表面上讲身份不同啦……可是呢,这种落伍的理由在现在是不成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