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玉遥瞥了他一眼,浑然不将公孙仪放在眼里,将手中早已吓得不省人事的人扔垃圾一般向后一抛,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双手,懒懒的抬起眼皮在人群中轻轻一扫,他的目光平淡无波毫无杀伤力,众人却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尤其那些刚刚出言不逊的漏网之鱼,一个个缩着脖子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被人嘲笑总比粉身碎骨强。
视线停在位置极好的一处凉棚下,看着里面的男女老少,玉遥突然扬起唇,笑的极为灿烂,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赫然现出顾麟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孔。他的反常自然也引得蔻红注意。
一青一红,一个面若春阳,一个酷似冰霜,四道诡异的目光使得绝世山庄一行人心惶惶,南琉璃一手无意识护住微凸的腹部,另一只紧紧攥着身边人的衣袖。顾念察觉到她眼里的惊慌,大掌覆上。紧紧盯着云帐中朦胧的身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顾麟自是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敌意与杀气,却有些莫名其妙,他已有多年不曾参与江湖事,与玉蔻宫更是半点儿交集也无,何时惹上这尊煞神,除非……他看着屹立场中的黑色身影,眼里闪过一丝疑虑。
玉遥脸上笑意犹在,漫不经心的迈着步伐,方向与视线同步。
她身边的人均是瑕眦必报的性子,以玉遥最甚,他丝毫不怀疑若是继续放任下去绝对有人血溅当场。有些人罪有应得,却不该与玉蔻宫挂上联系。
奈何此刻公孙仪只是公孙仪。
正当此时,一声轻笑从轿中飘出:“还不快回来,那些美人儿可都是名花有主的,难不成你还要当着众位英雄的面儿强抢不成。”
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因为这句柔声细语顿时变得缓和,玉蔻宫主虽行为怪异,却并无恶意。
玉遥果真住了脚步,朝顾麟递去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转身回到轿边,却并没有像蔻红一般守在一旁,比女人还要纤细白皙的轻轻挑开帘子,周围有人屏息,他这一举动合了多少人的意。
我挑了挑眉,搭着他的手腕起身出了帐子,微风卷起地上的粉色樱花瓣零星飘落在脚边的白纱下,纯洁的白娇嫩的粉混合成令人向往的视觉冲击,对此我十分满意。天知道我为了这次出场可谓煞费苦心,百花盛开的噱头、香味、花瓣雨、云轿、白纱,凡是话本上提到的仙女下凡所具备的场景我几乎都借鉴了。
相较于女主角的自鸣得意,剩下的人则大呼扫兴,本想一睹玉蔻宫主的绝世芳容,却没想白纱下面……是另一层白纱。大半张脸为轻纱遮掩,精致的线条隐约可先,令人痴迷的是那双眼睛,如月亮上潺潺流动的溪水,清冷中夹杂些许轻愁,美目流转间却似有道不尽的绵绵情意,令人不小心便会沦陷其中。
“怎么了?”
顾念回过神来,强自镇定,回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没事。”
南流苏看了眼痴迷的妹夫,目光转到那抹占据了全部视线的婀娜身姿上,不由得眉头轻蹙,她向来不喜欢过于耀眼的女人,尤其她离公孙大哥只有数步之远。
事实证明,一个人无论如何变换身份,潜意识里给人的感觉很难改变,不喜欢的,依旧不会生出好感。这一点我的确要向阿逸请教,他是如何做到让蔻红与玉遥都分辨不出。
自动排除那些好奇的探究的善意的恶意的目光,翩然行至公孙仪身旁,围着他转了一圈,眼角含笑。
“上次匆匆一别没有细心观察,今日一看公孙掌门果真气度非凡。”
下面出现短暂的议论,原来当日各派高手与玉蔻宫主有过一见,至于为何绝口不提,大概是在她手下吃了大亏。一些长时间被各大门派压制的小门小派不由得幸灾乐祸,不自觉加大的嚷嚷声让公孙仪轻飘飘一个眼神止住。
他向后退了一步,保持“君子”距离。态度不卑不亢,淡淡道:“宫主过奖。”
丝毫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眉眼弯弯,带着孩童的纯真俏皮,看得人又是一怔,不理解缘何一个人竟可以有如此多的面貌。
“公孙掌门可是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玉蔻宫虽终年居于高山,消息闭塞,可江湖规矩还是略知一二。那些人出言不逊,辱于一宫之主,是可忍孰不可忍,对他们的处理无论放在任何门派都是顺理成章,素闻武联掌门为人公正,可莫要差别待遇。”
一句话情理全占,又见传闻中的邪教之主态度温和不急不躁,若是再计较下去可就有些小心眼儿了。
我看着眼前这张平平淡淡的面孔,淡淡微笑,牙齿却咬的咔嚓响,若不是这张皮下面还有张脸,老娘早就翻脸走人。
玉蔻宫主的出现自然引起不小的骚动,与殇离神剑想必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于是众人归位,比武继续。
各门派的位置安排都是经过事先统计,玉蔻宫显然是个意外,对于他们的安排倒成了难事,怠慢不得却也不可过分重视。公孙仪的意思是人数不多委屈几位与武联同用一个凉棚,被我婉言拒绝。一群臭男人,一身汗臭味,可惜我不是那采阳补阴的妖怪,经受不起。
在我与公孙仪装傻充愣寒暄之时,蔻红利用周边的花草枝叶迅捷搭起了一座棚子,就在那块凸起的岩石上,背靠蓝天脚踩悬崖,居高临下又顺着风势,位置再好不过。
看着那个不知何时搭建好的雅致凉棚在联想她现身之前的种种怪异景象,各门派看向玉蔻宫几人的眼神变得错综复杂。
这个向来神秘的门派在这个当头出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公孙仪受伤,其余人夺得宝剑的几率大大增加,却因为玉蔻宫的加入增加了不少变数。
。看着比试场上的两人由由白刃战改成肉搏战,我一手撑着下巴无趣的打了个哈欠,这场夺宝大会少说也要持续十天半个月,前几天几乎都是一些无名无派或者小门小派小打小闹,真正的高手总是最后出场。
我只想着出风头却把如此重要的流程给忘了,不知道现在逃跑会不会被骂。
这个想法刚刚成型便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张面瘫脸吓得魂飞魄散,见无人注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蔻红,你想吓死本宫主取而代之?”
“我觉得那个公孙仪有些不对劲。”
我起了兴趣,挑眉哦了一声。
“怎样个不对劲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