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咬了一口,满嘴流油:“搞孟母三迁啊?那你可晚了。”
然而他儿子还没出柜,老板没听懂:“哪止我们一家搬,这片儿都得搬,要拆迁了,你没收到通知啊?哎,你说你们家是要钱还是要房?我觉得还是要钱踏实……”
离婚时没动房子,那两个人就是打着拆迁分钱的主意,只不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黑羽有点惊讶。等想通了继续低头吃饭:“要什么也轮不到我选。”
一通电话扰得月白一夜无眠,天边蒙蒙亮才睡下,要不是后来饿得不行,能眼睛一闭直到天黑。饿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翻手机,下午两点半,离黑羽挂电话已经过去十二个小时了,可期间他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收到。
连听课也变得索然无味,月白对着课本老跑神,好像黑羽就穿着高中校服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撑着脑袋盯着他后脑勺看一样。
这感觉太真实了,他终于没忍住一回头,可是角落里哪有什么黑羽,只有个偷偷看小说的小姑娘。
直到天再一次地黑下去,黑羽也还音信全无,月白躺在床上一遍遍听磁带。
第一回听时心跳太快,什么都没注意,现在才发觉黑羽小时候的声音那么嫩,发起脾气像只小狼狗,嗷呜嗷呜的。
听着听着眼前的景象就像糖水一样逐渐化开,色彩翻搅,重新汇聚成老房子里的模样。
一个小男孩撅着屁股把磁带放进收音机里,清清嗓子:“本磁带仅供学习,不是礼物,可别嘚瑟。”录完返回去一听,“这声音怎么这么奇怪!”又赶快洗掉。
这时门外有人喊:“哥哥!你放学怎么不等我!”
小男孩警觉地爬起来,赶紧假装写作业,作业本都放反了。
月白屏住呼吸,只见门被推开:“哥哥——”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阳光满溢的屋子变回黑暗的大学宿舍。妖狐推开门,打开灯:“黑灯瞎火闭什么关呢?有你快递,顺道给你捎上来了。见一面儿分一半儿哦。”
月白失落地睁开眼睛,翻身下床。
拆着快递盒子,他问:“你说,我为什么想象不出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呢?”
“小时候?”妖狐小时候就是个穿花裙扎小辫儿的小姑娘,十分不堪,“……我也想象不出。”
“如果没有小时候的记忆,那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我,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
“……我认为不能算。”
月白点点头,认为他说得有理。
箱子里是今天凌晨下单的润喉糖和戒烟糖,五花八门。妖狐挠挠脑袋:“你给黑羽买的?也对,本来他打算做完手术戒烟的,结果被你抢先一步,这任务可不就得落到你头上。”
月白把糖装进纸袋里:“手术?他做什么手术?”
“他没和你说过?”反正也说漏了,妖狐索性都告诉他了,“你们是双胞胎啊,你脑袋里有的东西他也有,可钱就那么些。你的先发作了,他的就只能暂时留着,一疼就抽烟,条件反射了都。”
月白愣愣的。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手术后黑羽至少疼过两次了,第一次是因为他,昨晚那次还是因为……
纸袋“哗啦”一声,月白推开门:“我出去一趟,锁门别等我。”
桌球房到了下午五点就闭门谢客,因为俱乐部订了场地要办技术赛,定一定下期的私教名单。
上午得知老房子要拆迁后黑羽就回来了。房子出租已经指望不上,比赛奖金虽高但太不稳定,思来想去,私教虽然忙,俱乐部还要抽成,但对于他和月白现在的情况来说是最为稳妥的。
参加选拔的都是熟人,不过流程还是要有,经理安排道:“咱们吃过晚饭就正式开始,跟往常一样还是分成五个小项目,大家轮流上,最后三位评委打分,看综合。”
打技术赛考验耐心,晚上十点月白来时正进行到最后一项。黑羽被叫去门口接人,看到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怎么突然来了?”月白眼睛下挂着两只黑眼圈,他心里一抽一抽地难受,“昨晚挂电话后是不是没睡?”
月白攥着纸袋上的麻绳,不置可否:“你一天没消息,我正好路过,就顺便进来看看。”
黑羽信了他的路过,把人拉进来堵在墙上抱住:“俱乐部里有点事,你等等我,结束了我有话和你说。”
月白偎在他怀里,十分听话:“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心里装了事儿,最后一项黑羽进行得很草率,好在前四项的分数足够弥补。后面轮到其他人发挥,他把月白拉进一个黑漆漆的小包间,一转身迫不及待吻上对方的嘴唇。
月白立即扣住他的后脑,两副身体抱在一处,一吻过后在黑暗里对着喘气。
黑羽一股脑地道歉:“昨天我那样子吓着你了,对不起,我说想一个人冷静冷静,可是你走后我就开始想你了,我检讨,还抽了几根烟,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给你打的电话。”
黑羽一边说一边在月白脸上蹭,每说完一句就在他脖子上重重吮一下。月白腿软地靠着门板,偏着头哼哼唧唧却也不躲。
“那么晚给你打电话,你还接那么快,是不是也没睡?当时在想什么?”
黑羽停下动作,月白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呼吸相闻。最后拿滚烫的脸贴上对方颈侧的动脉,轻轻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