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笑吟吟的魏县令脸色倏的就是一沉:“什么人竟敢在县衙如此放肆?”目光一扫间,直吓得门外两个衙役猛一个激灵,当即点头说自己这就去查探一番,转身就往外跑。
还没走两步呢,打外边又有一名差役急匆匆赶来,看到县令在此便凑上来禀报道:“县尊,衙门外有之前被革职的户房和刑房相关人等的家眷在外搅扰,一直叫嚷着要见大人,周围还有不少百姓聚集……”
魏梁更是恼火的哼了一声:“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官倒要与他们分说一番,看他们哪来的底气竟敢如此吵闹!”正欲抬足往外,身旁的李凌已开口劝阻:“大人且慢,些许小事不劳您出面,就由卑职前往应付吧。”他入戏很快,现在已经把自己视作县衙一份子了。
看了他一眼,魏梁倒也果断,立刻点头:“那就有劳你了。记着,不要让事情真闹大了。”
“大人放心。”李凌自信一拱手,这才在两个差役的陪同下火速往外而去。身后的魏梁和曹进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了几分赞赏,这个人选真是找对了。
此时的县衙门前已吵吵闹闹的乱作一团,一边是三十多个男女老人,一边则是林烈带着的十多个差役,要不是有人拦挡着,说不定这些大胆的家伙都要跑去敲响鸣冤鼓了。
可即便如此,场面依旧很不像话,三四个女子正坐在台阶下面的地上,一边拍地,一边大声叫嚷着:“我们冤枉啊……我们家男人十多年来在衙门里勤勤恳恳,日日辛苦,可到头来却被随意赶出县衙,这还让我们怎么活哟!魏县令,你可得给我们做主,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另一边,几个颤巍巍的老人则围了几个前来劝解的书吏人等大声诉苦:“我儿与你等也是多年同僚,共事一场,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新来的县令欺侮?你们可想好了,说不定将来你们也和我儿一样了!”
“我们要见魏县令,他凭什么随意开革人?只是几日没来县衙,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些人不断喊叫着,早把热闹的衙前街上的一干行人乡里都给吸引了过来,顿时里三层外三层的,百把人就这么围在了县衙跟前。而眼见来了这许多人后,他们是越发来劲,还冲周围叫道:“各位乡亲也来评评理,哪有县令一来就把人往死了逼的?这哪是县令,分明就是酷吏了!”
眼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本来只是挡住大门的林烈终于按捺不住了,一摆手就要上前制止。不想这时后头一人却按了下他的肩膀:“林捕头且慢!”一回头,就瞧见县丞封平正站在那儿,“此事不是你能解决的,还是等县尊过来吧。”
“可是……”林烈眉头一皱,隐隐嗅到了一些阴谋的味道。
“还是我来吧。”又一个声音自后响起,却是李凌终于赶到,看了眼略显诧异的封平,他只略欠了下身,“卑职这是奉了县尊之命前来解决眼下之事,封大人不会制止吧?”
被李凌拿眼这么一看,封平只觉着自己的那点心思都被他看穿了,心头一跳之下,只能勉强笑道:“既是县尊之命本官自然不会制止。不过李凌你可别把事情办砸了,县衙威严不可丢。”
“大人放心便是。”李凌丢下这一句后,便排众上前,目光扫过眼下乱局,心里已经彻底有了定论。如果说来时他只是猜测这是有人蓄意搅扰,想借此打击魏梁的口碑名声和威信的话,那现在他是百分百确认了。而且策划这场乱子的必然就是背后的封平,以及关在大牢里的庄弘,这是他们的反击。
其实想来也是,这几日里一直都是魏县令压着他们打,把这些地头蛇都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了,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好歹他们也在此经营多年,怎么可能如此不济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需要时间串联准备。
而随着庄弘真被罢官关入大牢,这些人是真个急了,哪怕没有万全把握,这时也必须拼上一把,所以就组织了这么些人来衙门吵闹。如果这一趟不能压住他们,后续他们就可能要为庄弘喊冤翻案了。
这些想法只在李凌的脑海里一转就已全数明白,也让他感到压力再增。但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灿烂,走上前去后,还很有礼地拱手行礼:“诸位乡亲还请听在下一言。”
“你是什么人?我们要见魏县令!”靠得最近的一个老人看他并未穿公服便是一脸的鄙夷说道。
李凌并未动气,依旧笑道:“在下正是奉了县尊大人之命前来与你们说话的,还请各位静一静听我把话说完了。”最后一句他陡然拔高了声音,还真就盖住了众人的吵闹声,所有注意力都投到了他身上。
“咦,他不是那日告状的李凌吗?怎么就成了县衙里的人了?”远处有百姓认出他来,一脸的好奇。好在这些声音没有传到前方,闹事众人也不认识李凌,只是怀疑地看着他:“你是说真的?”
“当然,这一点你们很快就能得到确认。”李凌一脸郑重地道,给了他们信心后,才又问道:“各位应该不是一家的吧,不知你们各自是什么身份。”
“我是户房吏员李清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