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院里是一夜好眠,柳大富一家却不是滋味儿,招待了那些官差之后,家里杀的年猪肉一直舍不得吃的,今个儿算是吃了个精光。
那么多年轻力壮的大男人,就他们梁上挂着的肉还少了呢。
柳大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没了的大儿子,又想着眼下的柳家村,有了村长后,他身为里长是不能再直接管村里的事务,这让他很苦恼。
这开春了,马上要春耕,村里头不少荒地,也有一些田地上的安排,他若不管村里的事务,就得由王良安排,那多半就向着外姓人去了。
妻子吴氏今天忙了一日,累得腰痛,此时见丈夫睡不着,长嘘短叹的,便愤愤不平的开口:“我瞧着还是这柳大丫坏透了,要不是她今天这么一说,这事儿也就不能成。”
“上一次与族里人商量的,将柳河一家赶走的,要不借着族长身份,就狠一狠心,将这丧门星的赶走得了。”
柳大富气闷的开口:“你以为我不想,本以为这一次官差过来,会帮着我说话,但凡官差说了柳河几句不是,我都能顺势将他们一家赶走了。”
“哪知这些官差这个样子,如今事情过去了,王良当了村长,你以为我还能做得了这主,除非笼络了王良。”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吴氏眼前一亮,说道:“王良不还没有媳妇,光棍了几十年,就因为家贫,现在我若将我娘家亲戚与他结亲,那怎么说也会听了吧。”
夫妻两人立即商量起这事儿来。
睡不着的除了柳大富一家,还有柳山一家。
柳山妻子李氏一直陪护在丈夫身边,断了一条腿的柳山,还没有从那日的惊恐中清醒过来。
柳山人很虚弱,瘦了一圈,无法下地,家里又无钱看病,再这么下去,人怕是要保不住。
李氏从屋里出来,便敲响了东屋的门。
东屋里微弱的灯光下,柳玉娇咳了几声,李氏看着面色苍白,身姿单薄的女儿,叹了口气说道:“娇姐儿,你再去求一求金彦,他现在做了富绅的座上宾,总归有点儿钱。”
“你的病你爹的病,都得看看,不然怎么办?”
李氏是真没有办法了。
柳玉娇听着母亲的话,却是苦笑一下,她从枕头下拿出一封休书,李氏不识字,柳玉娇说道:“金彦那次走时,让村里人交给我的休书。”
“我一直不曾告诉你们,妹妹去县学寻他,我也没敢说出来,那次没了孩子,他是恨我了,当场写下的休书。”
“村里人不识字,不知道转交给我的是什么,我找人帮我看过,是休书无疑,我们家是靠不上金彦的了。”
李氏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女儿,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咱们家……是没有秀才女婿了么?”
柳玉娇咬牙一口气将休书撕得粉碎,喘着虚气说道:“不可能,他只能是我的丈夫。”
许是太激动,柳玉娇又咳了起来。
东屋的门瞬间被人推开,柳玉燕气冲冲的跑进来,看着母亲和姐姐,含怒开口:“干嘛撕休书,负心皆是读书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