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学到工作,多年来,韩玉从来没有睡的这么香过。
“小玉,快起来啦,爹割肉回来了,等会儿打牙祭,你要是不起来,下次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看到韩子明拎着拳头大的一疙瘩肉回来,韩冬兴奋得小脸通红,小腿奔到屋里,摇晃着韩玉嚷道。
尽管对肉食不太感兴趣,但韩玉还是被韩冬感染,从床上蹦下来,穿好鞋子,出来看看,这农家所谓的打牙祭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韩俊看到韩玉屁颠屁颠跑出来,憨厚一笑,手放在她的头上,说道:“一说打牙祭,谁都没你跑得快。”
前世,她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便被那个男人抛弃了。
母亲虽然还年轻漂亮,并没有嫁人,一边辛苦工作,还一手把她带她,给她提供最好的条件,食宿不差,自然少不得各种肉。后来大了,特别是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为了保持身材,她吃的很清淡,最多也就吃些脂肪较少的牛肉。
尽管重生在一个还不清楚什么时代的地方,但她对肉还是没什么大的诉求。
让他这么积极蹦出来的动力,是想好好看看这个时代的农村生活,所谓的打牙祭是怎么举行的。
封建社会中,不论哪个朝代,一旦牵扯到“祭”,都是非常重大的事情。
风调雨顺、天旱不雨,要祭苍天;驱邪镇宅,保家护院,要祭门神;五谷丰登,粮仓干瘪,要祭粮神……每年十二月二十三,祭老灶神;甚至吃个肉,都要焚香秉烛,拜天地祖宗,请灶神来吃上几口,保佑家人平安祥和,不生病。
林氏满脸慈祥笑意,对三个小家伙,说道:“大娃子,看好弟弟妹妹,不要乱说话,别乱动,老老实实看着就好。”
韩子明一脸严肃,回头看了一眼,那眼神就好似在警告:谁要是敢在这节骨眼上捣蛋,惊了天地先人,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从古自今,严父和慈母,这是一般家庭的标配。
前世没有父亲的韩玉,看到韩子明的眼神,还是不由得微微哆嗦了一下。
另外两个小家伙,也都板着脸,一动不动站着一旁,表情凝重地看着爹娘忙活。
先是灶屋里,林氏把那一块肉在家里最大的地锅里,煮了好一会儿,直到用筷子挑了一下,确认烂熟了。
韩子明端了个很破旧的托板,放在灶台上,又拿了个家里唯一一个没有豁口的瓷碗,放在托板上,一双筷子捅进肉里,挑进碗中。那块肉在碗里躺着,韩子明又取了一双筷子,竖直地插进肉中。
韩冬和韩俊两人使劲大口呼吸,特别是韩冬,一直咕嘟咕嘟吞咽着口水。
韩玉手刚刚捂在嘴上,还没笑出来,被韩俊拉了拉袖口,她连忙忍住笑意,装模作样站着。
林氏刚才就去堂屋里,弄好了几沓纸,里面加上纸钱,都碾得跟扇子一样,放在篮子里,跟在韩子明背后。
韩子明端着托板,先是到了院子里,往地上一放,转身从林氏手中篮子里拿了一沓纸,吹了火折子燃着,“扑通”跪下去,一脸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还不停说道:“老天爷,老地爷,保佑我韩家平平安安,日子越过越好,孩子长大个个有出息。”
等纸烧完了,韩子明端好托板站起来,往堂屋里去,也是烧纸磕头,给祖先的排位磕了头,求了庇佑。
“你看,咱韩家的祖先们多高兴!”
林氏看着往屋顶飘飞的纸灰,笑着说道。
古代人烧纸的时候,纸灰飞的越高,就觉得被祭拜的对象越高兴。
最后一站是灶屋里,韩子明把托板放在灶台上,跪下去磕了三个头,铿锵有力地说道:“老灶爷在上,我韩家小女儿大病痊愈,是家里的大事,特意割了块肉,打打牙祭,老灶爷先请品尝。保佑我韩家人人无病无灾。赶明儿日子好过了点了,一定弄更多的贡品。”
“好了,孩子他娘,蒸几个馍,烧点米茶,炒个鸡蛋,把肉跟木耳炒了,准备开饭。”
所有的程序,走到这里,算是结束了。韩子明站起来,正式宣布,随后一下把韩玉抱起来,举到头上,“小玉,瞧你小脸脏的,来爹给你洗洗。”
韩玉小手在韩子明的额头上摸了几把,说道:“爹,你脑袋上很多土。”
“土喇(la,俗语,就是土的意思)可是好东西,是咱乡下人的宝。”
韩子明古铜色的皮肤,非常强壮,笑呵呵地说罢,他来到井边,放下韩玉,打了桶水,先给她洗洗手,洗洗脸,洗得白白净净,又把自个儿脑袋瓜上的土洗掉。
韩俊烧火,林氏在厨房里忙活了小半个时辰。
炒了一盘鸡蛋青菜叶、把煮好的肉有切成片和木耳炒了一盘,五六个玉米面馒头,熬了半锅米茶。
堂屋里,一家五口围成一桌,毕竟是古代乡下,餐桌上没什么规矩,自个儿想吃啥自己夹,吃饱算数。
令韩玉觉得稀奇的是这种叫做米茶的东西,还有玉米面馍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