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感受到自己背后灼热的光芒,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无地自容。
顾即艰难的咽了下喉咙,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还没有转过身呢,林景衡已经先他一步上前,弯腰替他把地上的纸币捡起来。
他倍感难堪,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在林景衡面前被羞辱,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林景衡看着面色惨白,全身僵直的顾即,突然也束手无策。
不到必要,他极少来顾即家,但是今天他为了想要给顾即一个惊喜,亲自过来找他想告知夏令营的好消息,却没想到会遇上顾平。
两年前的林景衡亲眼所见顾平的暴虐,对其害怕不以,随着年纪的长大,惧怕更多变成了厌恶,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从未将自己的不满表现出来,只是很惋惜顾即会有这样一个爸爸。
林景衡抿着唇,抓住顾即的手,发觉顾即的五指都收拢在了一起,他轻轻捏了一下顾即的手腕,放平语调,&ldo;没关系的,我们先下楼。&rdo;
顾即这才抬眼看着林景衡,幸好他没有在林景衡脸上看见鄙夷的神情,不然他可能会当场哭出来,于是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慢慢把紧握住的五指摊开,任由林景衡把纸币放在他掌心。
纸币如同烫手山芋,他几乎要握不住,但他很清楚这些钱能让他做很多事情‐‐至少能满足他接下来几天的温饱。
自尊心再重要,当饿着肚子蜷缩在床上的时候,一切重要的东西也随之变得轻飘飘起来。
林景衡走在前头先下楼,顾即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纸币收好,然后跟着林景衡的脚步。
两人习惯性的走到老槐树,在长长的石凳子隔了一小段距离坐下。
燥热的清风吹过,树影斑驳落在顾即的鞋子上,将他裂开的拖鞋照得清晰,他下意识的把伸出去的脚缩了回来。
林景衡目光放在远方的楼区,他沉默一会,决定当做忘记刚才的事情,口气轻松道,&ldo;你知道我找你做什么吗?&rdo;
顾即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愣了几秒,啊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他想,为什么男人偏偏选择那段时间回家,如果林景衡没有见到男人就好了。
林景衡察觉顾即情绪的低落,用手肘碰了碰顾即的手臂,看着他说,&ldo;昨晚我和你说的夏令营,还记得吗?&rdo;
夏令营?顾即一颗心像被什么捏住一样,他不敢去看林景衡的眼睛。
林景衡已经把准备好的说辞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我爸说这次活动必须两个人一起参加,我找不到人,要不你就和我去吧,你不用担心,费用是活动方出的。
他自认为这个理由滴水不漏,正欲开口,顾即却垂着头闷闷的说了声,&ldo;对不起。&rdo;
林景衡懵了下。
&ldo;我不能和你去夏令营了。&rdo;顾即把头垂得更低,整个人像是要埋进土里。
林景衡眼神变了又变,问,&ldo;为什么?&rdo;
不是说了想去,怎么临时变卦。
顾即怎么好意思说出自己没有钱和他一起出去玩,再加之刚才的事情,他只觉得在林景衡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只能支支吾吾的,&ldo;我,这个暑假有事情。&rdo;
林景衡郁闷至极,脱口而出,&ldo;你能有什么事情?&rdo;
话一出口,顾即明明没有动,却让他感觉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直至消失不见。
&ldo;对不起……&rdo;依旧是无力的一句。
林景衡看着身旁的顾即,一口闷气直上心头,这是他第一次真诚邀请别人,却骤然遭受了拒绝,面子里子都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