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凌城的暮秋,刚下过一场雨,天空阴沉,一切都湿漉漉的,如同林锦瑟此刻的心情。
她坐在车后座,侧头看向车窗外,细细的柳叶眉微微蹙起,她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第一印象就是,大,繁华和拥挤,梧桐叶落纷纷,莫名悲凉。
“锦瑟,在想什么?”坐在她身旁的张茜华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林锦瑟转过头来,轻轻摇了摇头,朝张茜华柔柔一笑,“没想什么。”
“是不是在想你爷爷?”张茜华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
林锦瑟沉默了瞬,眼前浮现爷爷苍老了十岁的模样,虽然爷爷极力控制,但看向她的眼神不自觉地还是带了些许寒意,就如同六年之前。
“没有,我没想什么。”林锦瑟垂下乌黑如鸦羽的睫毛,盯着自己的手看,发现它们不知何时紧紧地绞在了一起,又立刻松开。
张茜华注意到了她这一系列小动作,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心思重,便握住她的手,赶紧转移了话题,声音无比温柔,“锦瑟,以后小姨家就是你家,这世上,你还有我,我也还有你。”
林锦瑟掀起眼睫,乌黑的眼眸看着张茜华,乖乖地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喉咙发痒,忍不住偏头低低咳嗽起来。
张茜华忙拍拍她的背,心疼道:“这都住了一周的院了,怎么还咳,好了,你别说话了,听小姨慢慢给你说。”
林锦瑟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来,静静地注视着张茜华。
张茜华被自家外甥儿这样专注地看着,竟然都不自觉地一阵恍惚,片刻后才回过神来,道:“这段时间啊,你就在家里好好休养着,反正你也大四了,只剩下实习了,不用太担心;至于你爷爷,有邓阿姨在,你还不放心吗……”
林锦瑟自然不是担心学业上的事,她已获得保研的资格,实习的事也安排好。她只是想留在在家照顾爷爷。
半个月前,南航飞机失事,她的父母就此丧生,爷爷经受不住打击,得知消息时当场晕厥,她强忍悲痛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在爷爷身边,照顾了他多日。
可她的身体也不争气,夜里受凉后,开始发热咳嗽,几天的功夫居然演变成了肺炎,住了快一周的院,还没好彻底。
小姨在得知她父母出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帮着她一起照顾爷爷;后来她也病了,小姨请了护工照顾爷爷,自己则专心照顾她;后来爷爷的学生邓秋阿姨从国外赶了回来,爷爷身边又多了个人照顾。
张茜华见诸事都安排妥贴,便决定回北凌,但实在放心不下她,坚持要带她回北凌休养。
林锦瑟一开始不愿,爷爷却劝她,换个环境,不要困于一隅,放开心情,病才能好;她最终答应下来,主要是隐隐感觉到爷爷此时似乎并不想看到她。
“你小姨父看起来有点冷,喜欢板着脸,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其实他人很好,他工作也忙,在家的时间也不会很多。还有就是……”
张茜华皱起了眉头,很头疼的样子,“还有就是你小姨父有个儿子,叫简意时,比你小两岁,他性情乖张,脾气不好,你要多担待着点。”
妈妈在世时时常跟她提起简意时,主要是批判他,心疼小姨。
妈妈说:“你小姨也是不容易,嫁入那样的,表面看起来风光,但内里的苦楚只有她自己清楚。尤其是她那个继子,生得倒是一副好皮囊,却是个根本捂不热的冷硬心肠……”
“小姨,我记得你好像和我说过,他和锦年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是吗?”林锦瑟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