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推测任何人,谁知陆慎却用指腹轻轻拭去她嘴边一粒饭黏子,温柔而动情的说道:&ldo;燕尔新婚,迟些无妨。&rdo;
她真是服了,跟恋爱脑果然是没道理可讲的。乔薇没好气的吩咐下人备轿,再不敢耽搁分毫,否则真等到日上三竿才去请安,其他人该怎么想?乔薇光是用脚趾头都能编出许多毁谤之语:譬如乔家的女儿这样没规矩,连祖宗教训都不放在眼里,真不知她父母是怎样教导的?又或是乔相之女生性淫-贱,新婚之夜就缠着男人不放,她男人还在病中!
唔,乔薇扭头瞄了眼陆慎脸色,勉强算得红润,反正不像被榨干了的,应该没人能指责什么吧?
感应到她的视线,陆慎唇角微勾,从袖子底下握住她的手,静静牵着。
……行吧,让陆慎以为自己爱他总比不爱强,至少在外人面前维持一副甜蜜美满的姿态,对彼此都有好处。
这厢乔薇心中惴惴,担忧赵太后是否会怪罪自己起迟,谁知陆慎仿佛瞧出她的顾虑,展眉笑道:&ldo;放心吧,皇祖母乃温厚之人,不会为这点小事怪责你我的。&rdo;
乔薇斜眼睨他,心道原著中的你也自诩温厚,照样的杀人剥皮毫不手软,这种统治阶级的谎言能骗谁呀?
可惜她现在已成了统治阶级的夫人,希望陆慎日后别用同样的手段对她。
事情果如陆慎所言,赵太后见了他俩,只皱眉轻轻责问了一句,陆慎好言解释后,老人家也就眉开眼笑起来,拉着小夫妻的手连连道:&ldo;好好,难得你俩如此和睦,哀家也能安心了。&rdo;
乔薇低垂着头,庆幸脸上的胭脂盖住了天然的红晕,赵太后这意思分明巴不得他们起得越迟越好‐‐最好能让她快点抱曾孙子,圆一圆四世同堂的梦想。
珠帘微动,却是寿康殿伺候的秋姑姑快步进来,将一方锦盒呈给太后看。乔薇余光瞧得分明,敢情是沾了血点子的白帕。怪道她今早起来发觉少了点什么,原来宫里还得验这个的。
还好昨夜她没拒绝同陆慎圆房,否则这一关该如何过去?不过话说回来,陆慎总该有办法的,像他这样好面子的人,绝不肯让新婚之夜沦为他人的笑柄。
赵太后看完元帕后更加欢喜,几乎笑得合不拢嘴,又谆谆的嘱咐了几句成家立业的道理,就让秋姑姑送二人出来‐‐也是怕他们累着,毕竟昨夜已经很累了。
乔薇出了寿康宫,又跟着陆慎去往韩贵妃的甘露宫,这回就不必硬摆出笑脸了。谁都知道陆慎同韩贵妃母子势成水火,乔薇如今成了太子妃,韩贵妃自不可能像从前那般待见她,她也不必上赶着讨没趣。
乔薇抱定了敷衍塞责的宗旨,脸上连个笑模样都不见,也是应了太后那句&ldo;累着&rdo;的话‐‐昨夜被陆慎折腾得快散架,这会子腰酸背软,又在热烘烘的寿康宫站了半天,哪还能提的起劲。
韩贵妃在深宫纵横多年,自然也不是那等愚昧无知的妇人。虽说没把乔家拉拢过来的确可惜,可也不代表太子就胜券在握了,乔相那个老东西狡兔三窟,纵使嫁女,也未必就站到了陆慎那边,谁输谁赢倒不一定呢!
因此之故,韩贵妃对着二人仍是笑盈盈的,嘘寒问暖关切备至,谁也不能说她这位庶母做得不好‐‐用不了多久也许还会成为嫡母。
相形之下,东宫的两个就可谓寡言罕语了。夫妻俩坐了没一刻钟便起身告退,韩贵妃虚虚留了阵,当然没能留住。
二人去后,侍女琥珀端来热茶给自家主子顺气,一壁埋怨道:&ldo;太子倒罢了,向来跟咱们处不来,可太子妃摆这样的脸色给谁看?她还真把自己当成未来皇后了?&rdo;
韩贵妃接过杯盏,笑盈盈的道:&ldo;本宫瞧着倒未必,她那脸色焉知不是给太子看的?&rdo;
否则怎么巴巴的站了半天,乔薇也没同陆慎说半句话,可知是姻缘不谐。韩贵妃深知这等世家贵女的性子,一个个自视颇高,只有拜高踩低的,断没有扶危济困的;冲喜这名头说着好听,在乔薇看来热辣辣的赏了她一耳光,她怎么还肯同太子琴瑟和鸣?
且父母都是看自家的儿子好,韩贵妃就觉得陆离最为出类拔萃,从前乔薇还是永安县主的时候,不也为了一个外室闹得人仰马翻么?可知她钟情的分明是五皇子。
一个女人,心里念着别的男人,却又嫁给了另一个男人,今后的日子不出丑才怪呢!韩贵妃得意的眯起眼睛,似乎也能想象到东宫的喧腾景象。
琥珀见她一气说了许多,似乎颇为痛快,自己反而瞠目结舌:贵妃娘娘的话听着很有道理,但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呢。话说,这些不都是她猜的么,怎么在娘娘眼中竟如同事实一般?
琥珀倒觉得那两人十分般配,尤其是太子看太子妃的眼神,里头尽是化不开的情意,让人想起来都忍不住酥倒。
谁能保证太子妃不会因此动心呢?
从甘露宫中出来,乔薇重重的吐了口胸中的浊气。真想不到韩贵妃宫里竟会热得这样厉害,明明生着地龙,还在角落里摆了好几个硕大的炭盆,岂止是满室生春,简直和夏天一般了,难为韩贵妃竟不觉得热‐‐想必这些宫廷女子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缺乏锻炼,身体也就变得虚弱且多畏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