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坐着一个女人,她的长相隐约可以看出原来是个美人坯子,只是,因为日夜操劳,显得格外憔悴。
一望见他们,女人立刻起身,局促地撑起个笑意,带着浓浓的口音怯怯道:“你们,就是程家人吧?俺,俺叫刘娟,是江北海的婆娘。”
童静朝她走去,妆容精致,脸上带笑,她有礼貌地回了,“对,我们这次来是接孩子回家的,我叫童静,这是我丈夫程溆,还有我女儿程郁理。”
面对着他们一行人光鲜亮丽的豪门身份,刘娟显得格外拘束,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一味地笑。
可望见程郁理,想起自己忍痛把她抛弃一事,刘娟眼泪珠子就不停地掉。
她用手背抹着泪,颤抖着嗓音问道:“程太太,郁理……她就是俺闺女吧?”
程郁理对她没有什么感情,站在一边没吭声。
童静平静地望着她,态度强势:“你不是把她抛弃了吗,你对她没有半点养育之恩,她也不再是你女儿了。”
听到这,刘娟忍不住哽咽,努力解释,“俺知道俺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娃娃们,俺那个时候猪油蒙了心,才会偷偷把孩子换了,可是,俺们家一心想要男娃娃,若是俺把女娃娃带回去,只怕会被卖给别人做童养媳了……”
十六年前,国内的医疗系统尚未完善,童静和江母恰好在同一个病房、同一天生产,童静生下了儿子,而江母生下了女儿,可江母为了一己私欲却偷偷调换了两个孩子。
闻言,童静有些动容,对江母的所作所为也没有过多苛责,她从包里递了一笔钱过去。
“我们来这是为了把孩子接回去,同时,承蒙你们多年的抚养,这点钱算是报答,至于被你们抛弃的女儿,我们一家人早就把她当作亲女儿了,以后也会好好养着,只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打扰两个孩子的平静生活。”
江母羞愧难当,哭得眼眶通红,死活不肯接那笔钱。
倒是闻声而来的江父看到这一切,伸手捏了捏厚厚的一叠钱,横眉竖目地推搡着江母躲在自己身后,又朝着童静笑呵呵道:“自然,自然。”
对他而言,江若望的任务就是给江家传宗接代,可现在知道他又不是自己亲儿子,这传宗接代自然轮不到他一个外人了。
至于他自己的亲女儿程郁理,江父也不想把她接回来,她娇生惯养了那么多年,肯定做不了农活。
虽然她戴着口罩,看得出长得蛮漂亮的,但是娇花需要土壤才能够茁壮生长,这贫瘠的山沟沟里,把她嫁出去又赚不到多少彩礼钱。
那还不如拿着眼下这笔钱。
想到这,他招猫逗狗一样朝着后院端着糠米,准备喂鸡的江若望道:“阿望,快来见见你的爸妈,跟他们回去,诶,以后你小子可有好日子过了。”
江父的语气不像是把江若望当作儿子,更像是当作一个可以逗弄的宠物。
程郁理忍不住想,江北海对江若望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衣着寒酸的少年走了过来,他的脸迎着光,看不清晰,个子很高、身材偏瘦,像风雪中的翠竹,有种孤直萧疏的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