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判这才看清迟寄的状态。因为高热,他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冷汗打湿了鬓边的头发,人已经半昏迷了,机械地喘息,呼吸很重。
他着急地问:“怎么看着这么严重?”
“体质不好。”医生已经打完针剂,看了游判一眼,“而且,他估计是从昨天就烧起来的,治疗晚了就拖严重了。”
昨天
是在那之后吗?
游判突然想起来,除夕夜的时候他那么温柔的动作迟寄都有些受不住,以致最后没能做成,昨晚他因愤怒失去控制,动作发狠粗暴是他把迟寄欺负病的
还误会他装病。
心疼和愧疚一起涌来,他半跪床边,小心地把迟寄的胳膊扶住,“现在抽血吗?”
“恩。”医生已经撕开一支新的注射器,抽完一管血,忽然看到手腕上的擦伤,“小游先生这是”
游判自责道:“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医生还是谴责道:“他体质本来就不好,又受过重伤,要好好养一养才是,您可别玩太过分了。”
游判现在没时间给医生解释太多,催促他拿上血液样本回医院。医生在一个小时内有了回复,很幸运,动脉没有炎症,只是普通的发热。赶回来给迟寄重新开了药,又被游判送神似的送走。
他打湿毛巾帮迟寄物理降温,又给他手腕的伤擦了药。然后在床边守着,一整天没去警局。
傍晚的时候迟寄醒了,游判立刻从房间退出去,装作什么都没做的样子。几分钟后迟寄从房间出来,和沙发上的他对视一眼,就自己去接水喝。
游判用余光兜着他,见他喝完了便道:“过来,量一下体温。”
茶几上有他提前放好的温度计,迟寄量完,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游判松一口气,又命令他:“去餐桌边坐着。”
迟寄不反抗,也不疑问,听之任之。
厨房早煨好了粥,游判端出来,热腾腾的,香菇鸡肉口味。迟寄沉默地拿起勺子开始吃,什么反应也没有。
游判特意提醒道:“粥是我做的。”
迟寄这下抬起眼睛来看他,但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喜悦的神情,眼睛里的情绪好像被挖空了,像冰一样冷冷地照了他一眼,又埋头继续吃。
游判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又苦又酸,还阵阵发紧。
迟寄吃完了,将碗往前面一推:“好了。”
嘴角沾上一点汤渍,游判伸手欲替他抹去。熟料迟寄见状大惊,恐惧地往后缩了下身子,眼睛里全是戒备。
游判的手顿在空中,表情难看地说:“你以为我要打你?”
迟寄不说话,还是保持着害怕的姿势。
游判骂道:“早知道还不如打你一顿,他妈的不识好歹。”
他习惯用暴力解决罪犯,对迟寄已是相当破例,一次又一次克制本能不对迟寄动手,结果对方哪里领情,还是将他视为可怕的怪物。
在床边守了他一天的行为也变得可笑起来,他愤怒起身,在客厅踱了一圈后,端出温热的中药。
迟寄盯着黢黑的汤药发愣,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吃西药吗?”
游判语气不善:“不喝就病着吧。”
其实是医生为了照顾迟寄的体质,专门开了相对温和的中药,但显然迟寄非常怕苦。捧着碗艰难地喝完,逃命似的奔开,冲到零食筐里飞快翻找。
“没有没有了”
游判被这番响动吸引注意力,走过去问:“什么没有了?”
迟寄回头看着他:“棒棒糖没有了”表情哀伤落寞,仿佛丢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这么大人了,这点苦吃不了?”游判将零食筐放回去,趁机教训他,“你好像真的没吃过什么苦吧?古静渊和慎泽对你无微不至,最开始独居的时候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会。”
他想起这人第一次逛超市的生疏,第一次削苹果的笨拙,可以想见他这二十一年都过着怎样衣来伸手的日子。反观他对那两人的态度,也可证明他是个冷血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