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冷,他动了动,本能地将被子往头顶拉了拉,整个人蜷缩起来,忍不住肩膀抖动着。
任绍远觉察到床上人的动静,观察两秒,抬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叶涣宁,同时轻声唤道,“涣宁?”
床上的oga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静静地等待了会儿,确认oga的确还睡着后,稍稍安心下来,收回了手。
叶涣宁在被子里睁着眼,无声地流泪,一滴滴泪水滑落下来,仿佛径直砸入他的心里,也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久久缓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叶涣宁不想再躺在床上,于是动作轻缓地坐起来,才恍惚意识到,他其实不必再小心翼翼的了,因为需要他格外小心的孩子已经不在他的身体了。
尽管刚生产之后的身体极其虚弱,尤其腹部还闷痛不止,他还是坐直了身,把自己的所有不适一并忽略,移动到床侧下床。
但坐在床边的alpha一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等发觉到oga已经从身边下床时,他才抬眼看向oga,随即条件反射地收起了手机。
叶涣宁因为alpha突然作出的闪躲动作顿了顿,目光复杂地扫了眼已经被alpha关机的手机,下意识想要开口解释自己并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想偷看什么。
但反应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想法和alpha的反应一样莫名其妙,然而这些却又的确说明着他们对彼此心照不宣的疏离。
面对叶涣宁的沉默,任绍远也稍许不自然,于是清咳了两声,开口询问道,“怎么不睡了?”
叶涣宁抬眼看着alpha,如实轻声回复道,“我想下床走走。”
话音未落,他继续补充道,“我想去下洗手间。”
任绍远点点头,随手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站起身,伸出手去扶叶涣宁。
alpha温暖有力的手落下来,叶涣宁下床的身形一僵,不想表现出任何异常,他没有明显表现出因alpha亲近而产生的不适,由任绍远搀扶着走到了洗手间门口,才只有几步远而已。
叶涣宁先alpha一步伸手握上门把手,停下对任绍远说,却没有真正将目光落到任绍远身上,“我自己进去就好。”
任绍远点点头,迟疑着慢慢松开手,站在原地,看着oga步伐缓慢地打开走进去,随即面前的门被从里轻轻关上了。
他舒了口气,扭头看向床头柜上的手机,走过去,开机之后,又看了两秒屏幕里的照片,很快退出页面,重新关了机。
幸好刚刚oga靠近过来时,没有看清手机屏幕里的内容,他不由得提了口气。
在孩子真正脱离危险之前,他还不能把照片给叶涣宁看,能瞒oga多久瞒多久。
叶涣宁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格外陌生,因为习惯了和宝宝共享身体,也习惯了身前鼓起的可爱小丘,现在的他看着自己,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真的完整的。
内心挣扎了片刻,在生下孩子后,他第一次低头认真地看向自己的肚子,犹豫着,抬起手,放上去摸了摸。
因为刚刚生产,他的身体还没有很快恢复,肚子还维持着怀孕三四个月时的大小。
虽然看起来宝宝还在里面,只是时间穿梭到几个月前,但他又不能被眼前的表象蒙蔽。
由内心生出的陌生感觉让他整个人都空荡荡的,像空中飘无所依的蒲公英一样,他独自游荡着,已经失去了他特别珍惜的小种子。
心脏收紧的感觉让他一阵呼吸不畅,于是他呼出口气,靠上透着寒意的大理石面洗手台,弯下腰,弓了弓身。
因为oga长时间没有出来,任绍远走过去敲响了洗手间的门,开口唤道,“涣宁?需要我进去吗?”
门里一时没有答复,任绍远已经抬手握上了门把手,但还不等发力,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叶涣宁站在门里,看起来更憔悴了些,双唇惨白着,眼里晦暗得没什么精神。
任绍远心脏一紧,已经伸手扶住了面前的oga,见oga似乎无所谓,继续顺势将人带向自己,把oga揽到怀里。
他低头去察看叶涣宁,语气急促了些,“有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着凉了?”
说着他将人一把托抱起来,转过身,抱着叶涣宁大步走向病床,弯腰将怀里的oga轻轻放到了床上,接着为oga盖上了被子。
他仍旧弯着腰,平视着叶涣宁的眼睛,握上叶涣宁的手,才意外发觉oga的手尤其冰凉。
于是他小幅度地掀开被子,帮叶涣宁把露在外面的手放进去,掖好被角,起身倒了杯温水,小心地送到了叶涣宁唇边。
被热腾腾的水汽吹拂,叶涣宁的眼睛活络了些,他看了面前的alpha两秒,向前倾头,配合地喝了口水。
任绍远喂他继续喝了半杯,随后把杯子放回柜上,重新回到床边,神情紧张地看着叶涣宁。
叶涣宁被他盯得不自在,想要开口找个借口说累了想睡觉,但恍然又想起这个借口,他刚刚已经说过一次了。而且他实在睡不着,躺在床上让他感到十分煎熬。
任绍远像是感知到了叶涣宁的不自在,于是移开目光,伸手拿出叶涣宁的手,将oga的手完全笼罩在掌心,轻轻地摩挲起来。
指尖和手心传来暖意,叶涣宁的内心平静了些,垂眼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