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没事,红军几万里都走了,我们难道连短短一段都走不了吗?&rdo;
林芳夏欢喜地应了一声,而后给几人戴高帽,&ldo;我一看你们就是那种吃苦耐劳的好同志,配得上贫苦人这个身份。&rdo;
众人脸一僵。有个男同学心直口快反驳,&ldo;谁是贫苦人?你才是贫苦人呢!&rdo;
林芳秋不慌不忙,甚至还深以为然地点头承认,&ldo;我当然是贫苦人啊,我家是贫下中农出身,难不成你们不是贫苦人,是地主老财出身?&rdo;
上升到出身问题,男同学也顾不上显摆,面红耳赤地摆手替自己辩驳,&ldo;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是工人出身,我父母都是工人。&rdo;
林芳秋哦了一声,好奇地看着他,&ldo;工人怎么了?工人也是受地主老财剥削,跟我们贫下中农是一根藤上结的苦瓜,难不成你还想在贫苦人里再划分阶级?你比主席还能耐啊?&rdo;
男同学哑然,心里暗自嘀咕,林建军这四姐嘴巴怎么这么厉害?说得他连还嘴之力都没有。
林建军神色复杂地看着四姐,张了张嘴想解围,心里却又觉得很解气,于是闭嘴不言了。
罗奚珍见他们吵起来了,猜到他们刚刚说的话可能被林芳秋听到,所以林芳秋这才帮亲弟弟撑场面来了,担心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她忙上前打圆场,&ldo;林芳秋同志,徐爱民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自豪在主席代领下过了好日子
。感激主席而已,没有想要显摆的意思。你误会他了。&rdo;
林芳秋见她睁着眼说瞎话,对这个小姑娘一丝好感也无。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过林芳秋也不想把事闹大,见好就收,顺着她给的梯子下来,打着哈哈道,&ldo;原来是这个意思,我刚刚在门口听到你们说小五没书桌,还以为
你们是故意寒碜他呢。我们家小五就算没有像样的书桌也考上了中专,是我们全家的骄傲。我平时就特别佩服他。&rdo;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其他人面上讪讪,林建军心却是被什么堵住似的,甜得发腻,往常四姐总欺负他,他恨不得咬她一口,现在她护着自己,这感觉真的又酸又甜。
林芳秋没顾上注意林建军的眼色,冲着其他人挥手,催促道,&ldo;快走,太晚了,拖拉机手要是回来睡晌觉,你们连坐的机会都没了。&rdo;
其他人一听这话,立刻跟上。
一行人出了院门,迎面碰上林建国,他面露惊讶,&ldo;还有一个小时开饭,你们去哪啊?&rdo;
林芳秋担心二哥拆自己台,背对着几人冲着他使眼色,开口解释,&ldo;我带他们看拖拉机是怎么开荒的。一会儿就回来。不会耽误吃饭的。&rdo;
说完,她转身冲其他人招手,&ldo;你们也听到了,一个小时就开饭,时间紧急,咱们跑步过去,早去早回。咱们大队的食堂还有红烧鸡肉呢。你们城里十天半月也吃不到一回肉,真是太可怜了。啧啧啧&rdo;边说边摇头,面上还同
情地看着他们。
几人面色窘迫,却没办法回嘴,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林芳夏从院子里出来,担心四妹说话太难听,一不小心伤了小五的颜面,忙跟了上去。
林建国看着这群人顶着烈阳疯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掀起自己衣摆扇风,心里暗骂四妹这是抽得哪门子的疯,这不是折腾人吗?还有啊,荒地不是在南边吗?她怎么把人往东带呢?
林芳秋带着这群人沿着村道绕了一大圈才开始往荒地走。除了小五知道内情,其他人莫名觉得这荒地可真远。原本就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脚此时酸涩得不行。
&ldo;还有多久啊?不是说乡下有很多树吗?这边怎么这么荒,连棵树都没有?&rdo;林爱民抱怨连连。
这么热的天一动不动都能热你一身汗,更不用说还要跑起来。
没一会儿,这些人的衣服全都湿了,衣服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林芳秋自然也不例外,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指着前面一个小点,&ldo;瞧见没?就是那儿了,拖拉机就在那边。&rdo;
众人踮起脚尖齐齐望去,还真有个机器在移动,仔细一听还有突突声,众人兴奋得不行,忙加快脚步跟上。
林建军趁着大伙注意力都集中在拖拉机上,终于找准机会凑到罗奚珍面前,直入主题,&ldo;你真的和潘书记家的小儿子相看了?&rdo;
罗奚珍停下脚步,望着前面的同学,脸颊飞红,小声道,&ldo;我爸妈希望我能过得好。&rdo;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林建军,&ldo;建军,你会祝福我吗?&rdo;
林建军心里酸涩,眼眶赤红,死死地盯着她。
罗奚珍心一颤,不敢跟他对视,慌忙移开视线,夹起耳边的发丝,十分拘谨,小声道,&ldo;我希望你能祝福我。&rdo;
林建军心痛得难以复加,望着她娇俏的小脸,眼神款款,声音带着几分眷恋,&ldo;为什么不能是我,你明知道我对你……&rdo;
&ldo;不是你不够好,是我没办法。&rdo;罗奚珍带着一丝哭腔,林建军心又软了。罢了,责怪她干什么,要不是他没本事,她家人怎么会将她许给潘书记家的小儿子。
可是他就是农民家的儿子,哪有没资格跟潘书记家的小儿子竞争。
他捏着拳头又展开,又紧紧握住,反复好几回,才涩然开口,&ldo;你们在处对象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