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爸爸刚去生产队借了粮。&rdo;
柳三妹叹了叹气,&ldo;你呀,太死心眼,你爸让你不去你就不去呀。你爸病刚好,今天就去上工。累出好歹来,看你咋办。你跟我去一次,又不让你去交易,只是帮我望望风,再说了,我们是小孩子,谁会在意一个小孩子呢。&rdo;
&ldo;真的?&rdo;继续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只是眼里的犹豫消散了不少。
柳三妹眼一亮,有门,于是继续游说,等到嘴也干了,舌也噪了,小男孩终于吐口答应了。
见他答应了,柳三妹立刻约定时间地点,而后给他一个鸡蛋,背着猪草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两个孩子瞒着各自的大人出发了。柳大姐今天不用上工,家里有她看着,正好。
柳家村离县里并不远,走上一个小时就能到。柳三妹拿出水壶和干粮,把鸡蛋也分给陈元生两个,陈元生吃一个,剩下一个收在兜里藏好。
柳三妹背着麻布袋子,袋子虽然有些旧,而且还打了好几个补丁,但特别结实,盛一只鸡还是足够的。
县城非常非常简陋,房屋矮小,不过比贺楼大队强了几倍,大部分是泥瓦房,还有一些青砖黛瓦的砖瓦房,偶尔还有两层小楼,砖瓦木石结构,地上是碎石子漫的路,坑坑洼洼,颠颠簸簸,好不容易才找到副食品收购站。
县城里的副食品店可比公社的供销社高端大气上档次,有好几个柜台,分门别类,鸡蛋一个柜台、鸭蛋一个柜台、猪肉、羊肉、鸡肉等也都各有一个柜台,每个柜台有人专门负责收购,还有笼子里的活鸡鸭鹅等。
这时候的天还没有完全亮,就看到县里的副食品店,排满了人。
看柳三妹一脸懵懂的样子,陈元生解释道,&ldo;今天应该是有猪肉供应的,像我们这县比较小,通常一个月有五六次,少的话只有两三次,每次都只有一整只猪,居民都抢破了头。看吧,这些人估计都是夜里两三点就来排队的,你看有些人还自带铺盖呢。后面的那些,估计是买不到肉了。以前,我妈妈也是一大早就起来排的。&rdo;提起妈妈,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哀伤。
柳三妹怕他太难过,忙打断他的思绪,拉着他到队伍后面排着。陈元生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排队,只是看着她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也只好跟着排了。
排了半个多小时,前面有人说没有肉了。后面有几人垂头丧气在从退伍中退了出去,开始往回走。
于是,柳三妹赶紧从退伍中退出,敲敲跟上。
等其中有一人进入巷子里,柳三妹用眼神示意陈元生望风,自己小跑上前拉着那人的袖子问,&ldo;大叔,您要鸡吗?&rdo;
&ldo;你有鸡?&rdo;中年男人,大概有三十来岁,长得很平凡,但是眼里的笑意是她从未见过的惊喜,不过,也是,这副食店很少供应鸡鸭鹅这些家禽的,只有春节和国庆才会提供一次。而现在才六月份,离国庆还有好几个月呢。
柳三妹从布袋里露出鸡的头,解释道,&ldo;我们是乡下来的,路远,活鸡不好带,所以,早上把它杀了,褪好了毛带过来的。我大哥说要金银,你有吗?&rdo;柳三妹装作自己只是小妹的意思,凭空给自己造出了一个大哥。
中年男人看到鸡很满意,又听到她只要金银有些一愣,但也只是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着回道,&ldo;金子没有,我家有银元。&rdo;
没想到,初次就有了收获,柳三妹喜不自胜地直点头,&ldo;现在银行收银元是一元一个。鸡一斤四毛钱,这只鸡有四斤多,我算你四斤。玉米面五分钱一斤,你给我一块银元,十二斤玉米面吧。没有玉米面,给我薯干也行,或者面粉也行。我都按市价来的,都没按黑市价格给你算,你赚了!&rdo;
中年男人见她小小年纪就精于交易之道,有些意外,她所说的价格也确实都是市价,很厚道。那男人点点头,同意了。
他当然不可能随身带着银远和玉米面了。让她在原地等,中年男人飞奔着往巷子里跑去。
陈元生在另一边不停地往这边看。柳三妹打了个手势让他继续望风。
等了一会儿,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东西小跑过来了。
&ldo;中年男人把面粉袋放在地上,手里的称勾住了袋口,拎了起来,让柳三妹看称杆。这里是八斤面粉,足足的。&rdo;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ldo;这个银元你拿着。&rdo;
柳三妹学着电视里那样,弹了一下,在耳边听了听,向他点点头,把自己手里的麻布袋子递给他,男人打开了看了看,闻了闻,又用称称了称,足足有四斤二两,满意的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