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风水之说纯属无稽之谈,想必师父在天有灵,也不会在意的。&rdo;樊霁景道。
宋柏林道:&ldo;话虽如此,但山下人来人往,诸多不便……&rdo;
&ldo;师叔。&rdo;樊霁景再次打断他的话。
宋柏林收口,眼睛直盯盯地看着他。
樊霁景嘴角慢慢往上扬,一字一顿道:&ldo;我已经决定了。&rdo;
宋柏林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头到尾都低估了一个人,而低估这个人的后果全是难以想象的严重!他胸口的冰渣子上涌到脸孔,眸光骤然冰冷,&ldo;你变了。&rdo;
&ldo;师叔多心了。&rdo;樊霁景脸上没有半分惊慌之情。
宋柏林脑海里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
还记得吴常博当时和他讨论杀步楼廉的凶手时,曾经说过,&ldo;或许凶手就是希望我们将这水越搅越浑,因为搅浑的水才好摸鱼,渔翁才能得利。&rdo;
他的回答是:&ldo;哼。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既然他要浑水摸鱼,我偏偏要找个岸上的人来得利。&rdo;
他以为樊霁景是岸上的,但很可能从来都没有岸。所有的人都在水池子里。
樊霁景只是池子里藏得最深的一个。
樊霁景轻唤道:&ldo;师叔?&rdo;
宋柏林冷不丁地问道:&ldo;步楼廉是你杀的。&rdo;其实,他并没有任何证据,只是随意诈对方一诈,让自己多多少少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诸如出现惊慌、惊愕、惊奇,以便判断他在这件事情中究竟扮演着一个怎么样的角色。
但至少要有表情。
樊霁景没有。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ldo;人死不能复生,师叔莫要太过伤心。&rdo;
宋柏林道:&ldo;不错,他已经死无对证,你又当上了掌门,的确可以肆无忌惮了。&rdo;他此刻的脑海,无数念头翻腾。如果樊霁景真的是杀步楼廉的凶手,那么他的武功绝对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至少自己单打独斗绝非他的对手,甚至可能连逃都逃不掉。而对方既然连授业恩师都忍心下手,那么自己这个授业恩师的师弟自然更不在话下。
樊霁景似乎看透了他的戒备,忽然道:&ldo;我父母是我师父杀的。&rdo;
宋柏林思绪中断,呆呆地看着他。
樊霁景道:&ldo;我亲眼所见。&rdo;如果不是扁峰在暗中点了他的穴道,那么恐怕那时候躺在血泊中的不是一双,而是一家三口。
宋柏林须臾才道:&ldo;你为何不说?&rdo;
&ldo;我说了,你会主持公道吗?&rdo;樊霁景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讥嘲。
宋柏林嘴唇一抖,说不出话来。
樊霁景道:&ldo;这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江湖。在九华派,谁是步楼廉的对手?谁又敢做步楼廉的对手?&rdo;连一样亲眼看见的扁峰都不敢,更何况宋柏林?
&ldo;你的武功已经胜过了步楼廉。&rdo;宋柏林说这句话不无试探之意。
樊霁景没有否认。
经过两次试探,宋柏林基本可以肯定,他就是杀步楼廉的凶手。这种时候不否认,就等于是默认!
但是他本身对步楼廉其人也无甚好感,何况他又是杀樊英夫妇的凶手,心中不免有些倾斜向樊霁景,觉得他的所作所为虽然让人心惊胆战,但细想之下,又情有可原。&ldo;为何不揭穿他?&rdo;
樊霁景冷笑道:&ldo;揭穿九华派掌门是丧心病狂到杀师弟夫妇的凶手?那江湖中人又会如何看我九华派?&rdo;他既然准备当九华派的掌门,就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对九华派不利的消息。
宋柏林哑然。到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樊霁景的心机的确是他远远不如。&ldo;所以你一直在等机会?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然后嫁祸给我们每一个人,让我们互相猜忌,而你坐收渔翁之利?&rdo;
樊霁景憨笑道:&ldo;师叔,你多虑了。&rdo;
宋柏林发誓,这次他决定没有多虑!&ldo;那你下一步是什么?还有谁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rdo;
樊霁景笑容一敛,神色清冷地盯着他。
宋柏林只觉心头一阵寒意。
樊霁景缓缓道:&ldo;师叔,我只想将九华派发扬光大,以告慰师父和父亲的在天之灵。&rdo;
看着他虔诚的表情,宋柏林只觉浑身上下都被寒意浸透,冷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樊霁景放下抹布,恭敬地一鞠躬道:&ldo;所以还请师叔多多提携帮助。&rdo;
宋柏林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ldo;你还需要别人提携帮助?&rdo;
&ldo;九华派毕竟是活人的九华派。师叔,你说是吗?&rdo;樊霁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