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学更加手足不安,口不择言地解释道:“我,我就是看你们兄弟两个太累了,想帮帮你们,我也不多要,给个二三文的就行。”说完,蔡学自己也能感觉到空气中似乎绷紧了一根弦,稍一用力就会绷断。最后,他自己也明白自己过分了,农家人赚钱不易,谁家怕辛苦,明明人家兄弟两个能赚得更多也能干过来,为什么要多加他一个,把钱分给他一分。
最后蔡学沮丧地不报希望道:“算了,我就是问问,本来也不敢报希望。实在是家里的粮食不足了,你们也知道我娘子又怀孕了,眼看着家里又要添丁加口,粮食却快要没了,咱们杏花村的地本就比旁的村收粮少。”
蔡家的情况他们知道,家里七个小子,小子们三个成了亲,又生了六个小的,蔡学娘子肚子里的是蔡家第七个孙子辈了。可以说,并不受蔡家人期盼,因为蔡家人口实在太多了,又都是小子,到了成年后胃口大得很,那么点地养这么一大家人家真是养不起了。
可这年月谁家也不宽敞,他家同样省吃俭用,熊铁熊柱两兄弟长这么大也不敢放开吃到撑过。
熊柱虽然不会让蔡学进来掺和一脚,可也不愿意将人得罪很了。
“对不起了,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你也知道我家里情况也不好,因着大哥成亲还欠了罗家不欠银子,这都两年了,再不还怕是不行了。我们兄弟两个累不累的不敢想,能还上银子就行。”
这么一说,蔡学没那么大脸敢说什么了,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熊铁和熊柱出了村子,走上大道,熊铁才开口道:“蔡学也不知怎么想的,怎就好意思说这话,说这不等于直接管咱们兄弟要钱吗?”
熊柱道:“大哥,以后看见他绕道走,不管怎样这事关咱们一家子粮食的大事,说什么也不能因为抹不开面,给他白占了便宜。”
熊铁道:“我省得的,罗家就是例子摆在那里,你看他家豆腐生意做的好,不就是因为死死捏着方子,是咱们村里独一份别人家都没有卖的,买的人才多。”
“是这么回事。”
熊家兄弟说完又欢欢喜喜进城卖糕点了,因为最近卖出了口碑,生意非常不错,天没黑就挑着担子回来了。
兄弟两个除了第一次就没在熊壮山家里吃过饭,唐寿知道他们兄弟间有心结在,并不深留。
熊柱收了铜钱后正要走,熊铁犹豫着,还是讲了蔡学的事。
“弟夫,蔡学有这样的心思以后你绕着他走路点,虽然我感觉有二弟在,他不敢直接来找你,也就缠缠我和三郎,但小心些总没错。”
唐寿却不恼反笑:“这是好事,不用拒绝,别说一个他,就是整个杏花村村民都来给咱家卖货才好呢!”
“啊?”熊铁傻了。“怎么会是好事,罗家的豆腐生意就因为是独一份才会有那么多人买,要是再有一家卖,就肯定赚不得那么多钱了。”
“大哥,你这么想就想左了,咱们和罗家豆腐生意不一样,豆腐坊,玉林镇上也有,比罗家做的只好不差,罗家做的豆腐也就只能卖给村邻,再有一家,就是抢他营生。可咱家的买卖,并不指着村民,实际上大多村民也舍不得吃,主要还是镇上百姓。玉林镇那么大,你们兄弟两个总有走不到的地方,不可能占领全部市场。这时候其他人进货去卖,不管去哪,都是开阔市场,卖的人多了,去的地方也就多了,不止玉林镇甚至临镇或者旁的村,这都是生意。”
熊铁还是想不大明白,也听不懂市场不市场的话,固执抱着自己固有的思想,认为有手艺就要捂的严严实实的自己卖才能赚钱。而熊柱却仿佛朦朦胧胧想明白了什么,只是一时想不大清明。
“你看,现在你们兄弟两个能卖五斤的糕点,那蔡学加入假如能多卖一斤也许是更多,这不就是多出来的盈利吗?”
熊铁马上道:“我和三弟明个多担些,也能卖到六斤或者七斤。”
“那多了他就能卖到八斤或者九斤。”唐寿见解释不通,不禁有些苦笑不得,“没事,你两一会出去给那蔡学捎话告诉他一声,想卖糕点,随时欢迎来进货,不过概不赊账,三十块糕点给二十五文钱,明码标价,谁来都是这个价,有钱就用钱换,没钱用糯米粉、糖和蜂蜜什么的换也可以。”
熊铁仍觉得不可行,转头去看熊壮山。
“这事是我夫郎想出来的,全由他做主,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就按他说的做,明日叫那蔡学拿着钱或者东西来换,不给赊账。”
熊壮山都发话了,熊家两兄弟也不能再说旁的,路过蔡家告诉他,他哥夫同意他卖糕点,但是必须自己去拿东西换,他们不雇人。虽然和想的有出入,但是蔡学还是高兴的和什么一样,连连道谢,那态度跟熊家是他恩人似得。
回去后,熊铁没憋住和熊母讲了,熊母气得一宿没睡觉,直说唐寿胡闹。可并不敢插手二儿子家里的事,这事才算罢了。
蔡学家里钱是肯定拿不出,就拿个三升糯米粉换了一斤糕点,这并不少了,虽说一升糯米粉可出三斤多糕点,但做糕点用的可不只是糯米粉,还有糖、蜂蜜和牛奶,这些才是大头,贵的吓人。不过就这三升的糯米粉还是蔡学劝说了全家人一晚上的结果。
蔡学怕熊壮山怕的很明显,眼神躲躲闪闪,那样子如同做个亏心事般,实际上他也觉得这事是他做的不地道,占了熊家的便宜。唐寿口里的经营理念他们还不大能理解,在他们眼里有什么好东西就应该死死抱着一辈子,不给别人偷窥了去,才能赚钱。农家人于种地上是把好手,做生意的弯弯绕绕就隔了层纱,总是看不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