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的哭声是压抑着的,并不是嚎啕大哭。
但愈是稚嫩的低泣,就愈发显得真切。
陆暃整个人是僵的。
他刚刚吃了药,大脑昏昏沉沉。
自从查出这病,他就一直要依靠这种类似于情感稳定剂的药物来维持生活。生活平静无波的时候都还好,一旦有网暴刺激他,就需要立刻服药,否则怕自己因控制不住暴躁情绪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明明是五感都近乎麻木的时候,他却仿佛突然安静下来,心脏的跳动没那么剧烈了,全世界好像只剩下这个小女孩的声音。
她小奶音悲伤地重复着。
“哥哥不是没有人爱的。”
“呦呦永远爱哥哥。”
爱?
好陌生的字。
在陆暃的记忆中,只有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亲耳听妈妈施宁说过爱他。
那时施宁还没离开,她是个年轻温柔的妈妈,会每天把他送到幼儿园门口。
在他下车前,温柔地亲亲他的额头,笑着和他摆摆手说:“去吧小暃,妈妈四点半来接你。”
这是非常久远的记忆了,久远到近乎模糊。
八岁后那十年里,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
他有家,但即便他再年幼,也知道自己四分五裂的家其实早已和家没什么关系,最多只能算能住人的房子而已。
再后来,他有了梦想。
那闪闪发光的两个字,让他拥有了短暂的快乐。
只可惜,或许他命中不配拥有任何好的东西。
即便得到了,也终将被剥夺。
陆暃因药物的作用,脑海中产生了从高空坠落的画面——
好像,有瞬间的轻松。
当然,更多的,是对自己这短短一生的遗憾。
然而下一瞬,他大腿刺痛,竟是被人狠狠咬了一口。
他瞬间从幻觉中抽离,低头看着满脸泪痕的小女孩。
“你……你丫的小屁孩,咬我干什么?”
呦呦愣愣地仰着脑袋,委屈地抽了抽小鼻子:“你一直不理呦呦,呦呦以为你傻了!”
“……”
陆暃平静地来到客厅沙发坐下。
不知是药物的镇定作用,还是这个小女孩的神奇影响。
他竟然觉得,情绪平缓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