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宫中皇子都是孤独的,东宫尤甚。明心出生后,皇后更是鲜少关怀太子。那东宫那样富丽宽敞,人人艳羡,却没人知道里头小太子过的日子,还不及我幼年在冷宫中所过的痛快日子的百分之一。陛下让我到东宫去时,太子高兴坏了,任皇后百般反对,他也仍执意让我留在东宫。&rdo;
&ldo;这么多年,母亲与嬷嬷在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个清稚美好印象,只有太子是真正与我一同长大的家人。互相砥砺鞭策,扛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保着身边唯一的亲兄弟,一同流过血,掉过泪,而后可以相视一笑,扶持着再次站起,就是这样胜亲胜友的存在。&rdo;
&ldo;我站在他旁边,不是因为他是太子,不是因为他能给我重权巨柄,荣耀显贵,只是因为他是我亲哥。&rdo;
他合上书,看着不语的萧然:&ldo;我不管你是为了扳倒别人,才想让太子受点伤引起轰动,也不管最终结果确实有利于东宫。只要有太子受伤害这一点,我就容不了。&rdo;
他捏上萧然的下颌:&ldo;这一次这么大的动作,你不告诉我,行,我也不会将此事禀报东宫。可是萧然,&rdo;束额下的眼睛幽沉,&ldo;你真的让我生气了。&rdo;
临时改变春猎线路不是他先前的计划,只是他察觉出了萧然那天晚上不对劲,而春猎上他的行动更是疑点重重。
他不说,他还是想相信他。
&ldo;你拿我哥的太子之身当下注的筹码,萧然,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rdo;他掐了他的脖子,横眉冷声:&ldo;你胆敢这样放肆?在陛下面前玩陷害,你知道其中的危险么?你怎么敢动我五哥?谁给你的权利?&rdo;
萧然被他掐着脖子到眼前,也不辩解,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蕴了怒气的眼睛,道:&ldo;你哥是你的逆鳞……我今日才知道。&rdo;
泽年怒极反笑:&ldo;对,你不知道,我今日便警告你,再敢拿太子当刀抵刀,我就真不要你了!&rdo;
萧然心一瑟缩,眼里慢慢浮了泪花,滚烫地打着转。
泽年本是吓唬他的,见真效果显著,却一时懵了。
大约是他总以为,眼前这人是他死皮赖脸、软磨硬泡才好不容易撬动心房得手的,素来宠着惯着,生怕一个不好,他就甩手再不与他在一起。他总以为是自己情缠,才拽的人脱不开,而这人只是勉强才与他一起,情薄心硬的。
因此他觉得,这种近于情人决裂的气话,是对萧然没什么威慑作用的。
没想到……当年那个对他黑脸冷目、警惕戒备的小东西,而今竟能因他一句话而掉了泪。
这可真是……铁树开花,石头迸芽了。
一时叫他一颗心翻滚又团团转,脑子发懵,手足无措,不知是该喜该笑,还是该继续斥骂教训。
左右为难之中,他有些无奈地想,大抵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狠了,便成了这糊涂样。
萧然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异常难过地反复想着:他真生气了,他真不要我了。
登时疼得五脏六腑皱成分不清形状的一团,自责与难过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等他回过神来,就看见泽年的大腿上湿了一片,自己的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地掉。
萧然觉得这太过软弱,又不想去擦,便抓了泽年另一只手放到他脸上,含着鼻音说:&ldo;你打我吧,只要能消气,你怎样都行。&rdo;
言下之意是:你怎样都行,就是不能不要我。
泽年一手掐在他脖子上,一手抚在他贴了一片药膏的脸上,萧然眼里的泪还没能止住,可怜兮兮地哀求着看着他,说不出的脆弱与孤苦。
任是再深的疙瘩和气愤,也叫他用这眼泪给浇得透透的了。
泽年做势扬起手,萧然脑袋一缩并闭上了眼,却感觉到他轻手揩着他眼睛,而后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吻。
萧然脑子轰的一声,抱住了人便重重地厮磨起来,忽而唇瓣一痛,也还是不松开,按着他后脑勺卷了惹是生非的舌头进去,含着一点血腥味,亦苦痛亦欢喜。
泽年被亲到两眼一黑,受不了地咬了他舌头才推开了人。喘过气来一看,只见萧然吃痛地张着嘴巴,想碰又不敢碰的蠢笨样子。
泽年忍俊不禁,扳过他脸来查看,果真咬得狠了,唇上印子倒是没怎样,舌头却已流了一嘴的血。他心里暗暗心疼,却还板着脸:&ldo;疼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