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日在场的宫人们没准能拿赏银呢,活多财少的爱大宫女更加委屈。
泽年知她如此,便摆手让她去瞧热闹,表示自己会乖乖待着,小爱便差了旁人看着他,自己跑去宴席上。
没过多久,泽年以外头太热闹看不下书为理由,起身到了外头走走,到中宫时进去坐了会,留下宫人在外守住。
他接过内侍服,片刻换完,和悦仪打了个照面便想离去。
悦仪拉住他衣袖,眸中复杂:&ldo;六哥,若萧然真的让你见到了汐儿,届时你不要吃惊,不要叫他看出端倪。&rdo;
泽年想问,但悦仪摇了摇头。
时间不多,他便暂且不提,低了头从中宫小门另出,调整着脚的姿势,尽量跛得别太明显。
宫中夜宴,陶策喝了几杯就有些不支,趁着人不注意离开了席间。内宫有许多地方都被侍卫严守,他只好在指定的御花园中静驻,任由凉风过身。
一个内侍走近,端了解酒药给他,陶策摇头:&ldo;不必,你退下吧。&rdo;
内侍仍低头:&ldo;陶大人不善饮酒,还是喝下药为好。&rdo;
陶策听见这个声音,忽然从头僵到脚:&ldo;你……&rdo;
内侍抬头,眼中笑意浅浅:&ldo;大人醉了,容小的扶您去醒醒酒吧。&rdo;说罢,他一手端盘一手扶了陶策的手臂缓缓地走,直走到脱离侍卫的监视之处才松了手。
陶策一把抓住他五指,指尖发颤,借着月光将他看了有一阵,红着眼几欲落下泪来。
泽年轻拂开他的手:&ldo;许久不见,陶大人越发身子骨薄弱了。&rdo;
&ldo;……六殿下。&rdo;陶策压着嗓音,&ldo;六殿下,六殿下。&rdo;念完背过身去,用力擦拭过眼底。
泽年拍拍他肩膀:&ldo;重逢当喜,大人莫悲了。&rdo;
莫悲二字,便让他风淡云轻地掠过了漫长苦楚。
陶策喉咙沙哑:&ldo;六殿下,你如何在此……&rdo;他要问的很多,但泽年只是摇头,问他:&ldo;大人信我否?&rdo;
陶策斩钉截铁:&ldo;信。&rdo;
泽年向他行礼:&ldo;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大人你了,有诸多事我无法解释,大人也不必再知。只请大人知道一点,我虽清白,但非无辜,加罪在身不算冤枉。往日种种请大人休再细查,只看来日。&rdo;
陶策有千言万语,终究咬破在舌尖,扶起他肃容:&ldo;殿下尽管吩咐。&rdo;
泽年直视他眼睛:&ldo;请大人来日扶持皇甫悦仪所出之皇子,为他师长,教导他为公正仁义之人,拥他为帝,扶持他取回皇甫氏政权。如今萧氏不得不与皇甫氏相安,可一旦来日皇甫氏衰微,宗庙必为他所夺,庆之一国将成晋号前朝。我知大人一心为万民苍生,请大人思量其中千秋弊过,竭助皇甫家,守中原人之中原国。&rdo;
陶策眼中酸胀,只能以一语成诺:&ldo;微臣万死不辞,端睿王府也必赴汤蹈火。&rdo;
泽年向他弯腰,低声:&ldo;我此生能结识陶大人,是为有幸。&rdo;
他站直,月光下所有的坚毅倏忽消去,只剩疲惫解脱的笑意:&ldo;我困于宫中,必须该走了。陶策,保重。&rdo;
他刚转身,陶策突然伸手从后抱住他,泽年吃了一惊,僵了半刻并未推开。
&ldo;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策与殿下之相知,足以抵挡今生别离之悲苦。殿下……&rdo;
陶策缓缓松开他:&ldo;请您……善待自己。&rdo;
泽年停住了一会儿,低声道:&ldo;多谢。&rdo;
他端回盘子低头离开,并未回过首。
陶策怔怔站在那里,肩上月华如雪。
而人犹比雪寂寥孤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