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郡主的闺名唤南初,端郡王名云景,至于他家的小儿子叫什么黎浔是真没什么印象了。
别说是姬珩有言在先,就是没姬珩的嘱咐,长公主亲自下帖相邀黎浔也是不能推辞的,于是又再度道谢,接了云笺拿过来的帖子便识趣的告退了。
从那屋子里出来,门外除了晋阳长公主院里本来站着的仆婢还另有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站在门口,想是颍川郡主身边的人。
黎浔也没多看,埋头跟着婢女出院子,出门之后仍是长公主府的马车将她送回的黎府。
这边她人才刚走,长公主就含笑拍了赖在怀里的女儿一下,嗔道:“你又跑过来捣什么乱?”
颍川郡主也就嘟着嘴从她怀里爬出来,脸上也不见难为情,理直气壮的梗着脖子道:“哎呀,女儿就是好奇嘛,怀王妃特意登门来撺掇着往母亲您跟前来提这个人,我就好奇究竟是什么神仙一样的人物能入了信王表哥的眼。”
长公主瞪她,却没有动怒,反而问道:“如何?”
“嗯……”颍川郡主歪着脖子想了想,表情多少带了点儿不屑:“样貌生得不赖,瞧着也不算太小家子气拿不出手的,只是么……她那家世,配不上。”
长公主失笑。
笑得颍川郡主一脸的莫名其妙,眨巴着眼睛盯着她瞧。
“你这孩子啊,终究还是头脑简单,不会思量事儿。”笑过之后,她便嫌弃的将女儿推开了些,“行了,热闹也看过了,别在这闹我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颍川郡主对她这话是一知半解的,不过却显然不怎么关心这个。
“哦。”答应了一声,又跟来时一样脚步轻快的拎着裙子跑了。
长公主在背后看着她的背影不住摇头。
云笺也盯着外面看了会儿,方才收回视线问长公主:“殿下可是放心了?”
长公主笑笑,放下茶盏又靠回了软枕上,温和的眉眼间笑意也淡了些许,悠悠的叹息:“还好吧。这姑娘的出身拿来配珩儿确实是有些委屈珩儿的,可珩儿是个心里有数的,也就是黎家这样背景的姑娘他娶了才是能叫各方面都省心的。皇后和太子那边自是不必说,你没见么,就为了撺掇着尽快将这姑娘拉到人前来公开露面好尽早的定下他俩的名分,怀王妃都亲自出面来本宫这说嘴了,可见也是真着急。不说他们这些人,就是皇兄那里,想必也是乐意促成这样的一门婚事的。”
姬珩如果娶了高门大户背景雄厚人家的女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皇帝,太子,怀王,每一个人都不愿意看见那样的事情发生,现在的这个黎浔,甚至连黎珺这个三品武将的亲女儿都不是,而只是个隔了一重的侄女儿,姬珩娶了这个姑娘,就等于是解了所有人的后顾之忧。
不会有人在意他是否真的就是看中了这个姑娘,又是否是真心想娶,皇家的人,哪怕是亲兄弟,亲父子,眼前第一眼看到的也永远只会是局面和利益。
云笺见她情绪似是低落了下来,拿了薄被给她搭在膝盖上又低声的安抚:“委屈是委屈了些,但好在六殿下是个心里有数的。”
“是啊。”晋阳长公主叹了口气,终究也是没再多说。
她能说什么?生在皇家,每个人为了自保都已经拼尽全力了,又能对别人施舍几分怜悯?就哪怕她是真的有些心疼姬珩,这时候为了大面上不得罪怀王府和唐贵妃,还不是要权衡着利弊配合他们的需求把黎浔叫出来再拉下水么?
而颍川郡主从长公主院里出来之后,脸上表情就不怎么乐意了。
她那贴身婢女察言观色,试探着小声询问:“郡主怎么了?还为着信王殿下的事情不高兴?”
颍川郡主随手折了旁边树上的一串花枝,甩在手里,悻悻的,不说话。
婢女就有点紧张了:“信王殿下的年岁到了,也是时候选妃成亲了……”
“你少用这样怪飕飕的眼神看着我,我脑子没丢,也没犯糊涂。”话没说完就被颍川郡主转头瞪了一眼,将花枝甩她身上气冲冲的走了。
这边黎浔坐上回府的马车,因为是公主府的车驾,她还是尽量稳住了仪态,只端坐在车上闭目养神,长公主给她的那个盒子她碰都没碰。
等回了府,季氏是真提心吊胆,早派了耿妈妈亲自等在门房那,见她回来就赶紧迎上来接,又打赏了公主府的车夫便把黎浔带着去了季氏那。
黎浅和黎渃都陪着季氏在等,看见黎浔完好无损的回来,大家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黎浔大概的将其间发生的事跟季氏交代了一遍,知道中间确实没什么闪失,季氏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下了,又让黎浔赶紧回去休息。
黎渃仍是一条小尾巴一样的跟着黎浔回了静水轩。
“明天去公主府逛园子,你不回去挑衣裳?”黎浔知道她是为什么,就故意逗她。
“我知道二姐姐最好了,什么好事都想着我,肯定会带我去,我晚上再准备也来得及。”黎渃得了准话,欢呼一声,讨好的抱着她的胳膊蹭。
这时候书云已经把那个檀木盒子放在梳妆台上打开了。
里面是一整套的银质镶绿玛瑙的头面,一个小发冠,两支小发梳,外加一对儿略显华丽的步摇,最后还有配套的耳坠子。
银饰自然不如金饰贵重,但是这套东西应该是宫里出来的,工艺十分的了得,乍一眼看去是美貌又精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