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又强调:“我答应她了。”
书玉点点头,反正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丫头模样。
虽说是出门赴宴兼散心的,可这一趟折腾下来也够累的,黎浔回到静水轩就换了舒适的衣裳,又洗了半脸窝在榻上补觉。
至于黎渃那里——
她压根就没多担心,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堂妹是个什么性子她还是有把握的,何况黎渃和姬珩之间本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接触和交往,她少女情愫萌动时生出来的一点好感罢了,可能是要难过一阵的,可黎渃乐观得很,只要早早的将她拽一把,对她的影响应该也不大。
晚间去季氏那边用晚饭黎渃也没有躲着不露面,虽然很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但足见她是没钻死胡同,而是已经及时的悬崖勒马,在试着调整心态了。
黎浔看在眼里,也没挑起话题。
晚饭过后,黎渃也没说要一起回静水轩睡,吃完就推脱累了,先回房了。
黎浔和黎浅坐着陪季氏说话。
黎浅却一反常态,欲言又止了一下才斟酌着看向季氏道:“婶娘,家里这阵子也归置打理得差不多了,我这般闲着也是索然无味,所以想问问您,我能不能重操旧业开一间药铺或者医馆?”
她是个有打算也有行动力的人,前世也差不多如此,只是那时候一家子来刚来京城,摸索着熟悉环境找合适的铺子很是花费了一些时间,结果医馆还没开起来黎珺和黎云泽就出事了,这事便搁浅了。
再等黎珺的丧期过去,季氏和黎渃又出了事,黎浅忙着带孩子,一直又过了几年之后,等两个男孩子都长大了些不用那么操心了,并且黎浔在宫里的地位也稳固了,她才重新把那医馆给开了起来。
现在她提,也是有顾虑的,所以没等季氏答应,就又抢先连忙说道:“不过我这样确实是不太妥当,两个妹妹都在议亲的年纪上,我出去抛头露面的开了铺子,被人说三道四的难免会连累两个妹妹的名声。我是想以我夫家的名义,或者我自去立个女户,他……当年也给我留下了一些家底,我和明旌搬出去……”
“说什么呢?”话没说完就没季氏打断了,“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好了,行医救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怕什么连累名声?京城里稍微有点儿家底的人家手里也都做着营生贴补家用呢,行商卖货的没人嫌弃,咱们开个医馆治病救人还要听人说三道四了?你和明哥儿就踏踏实实的在家里住着,何况他上着学堂呢,和澈儿一起这也方便照料一些不是?”
季氏是真的对几个子侄掏心掏肺的好,黎浅也早料到她不会允自己搬出去的。
只是这样一来,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但又知道拗不过季氏,便也没有虚情假意的口头上强辩,只面色歉然的看着她。
季氏对这事儿是很上心,当即便斟酌了一下道:“这样吧,你手上银子你留一半,好歹给明哥儿攒下一些,留着将来以备不时之需。医馆这边的花销,你和咱们府里公中各出一半。只我现在操持这家里,琐事极多,将来定是无法去坐堂看诊的,这便要辛苦你一个人盯着了。”
黎浅明白她的打算,其实以季氏的为人是完全可以不用她那边掏钱的,可是现在容她出一半的银子,这便是叫她将来在铺子里不必有寄人篱下的拘束感。
而且世人皆知,稍微有点良心的医者经营的医药铺子都是赚不来什么钱的,医者仁心,治病救人就是本分事,偶尔遇到穷苦人家还要施舍……
季氏说府里出一半的银子,也仅是帮她而已。
“好。”黎浅心里是感激的,面上也只是感激的微笑,“那这几天我便出去逛逛,挑选一下铺面。”
“行,地方你先挑,后续的咱们再商量。”
两人大致的商议了一番,看着时辰不早了,黎浔和黎浅母子就分别告辞了回房。
从季氏那院子里出来,回后院要同路走一段,黎浅就问黎浔:“你跟三妹妹闹别扭了?瞧着她今天出门了一趟回来反而兴致却不怎么高了。”
黎浔道:“也没什么,就是今天在公主府里出了点儿事,这地方达官贵人多,是非也多,她许是还不太适应,缓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黎浅闻言就也跟着笑了:“是啊,别说是她了,就是我……在边城住了十几年了,突然搬到京城来也不习惯。”
也并不是抱怨,就那么随口一说罢了,可黎浔看着她脸上寡淡沉静的表情心里却略有些发堵。
她的大姐姐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明艳洒脱,像是一朵开在艳阳下的花儿,浑身上下处处都是光彩,如今却判若两人了。
可是有些伤口,它存在就是存在,除了当事人自己,没有人可以治愈它。
最后,黎浔也只是露出笑容来:“我最近也无事,姐姐要出门看铺子的时候可以叫上我,我陪你去。”
“好。”
姐妹俩说着话,进了后花园就分道扬镳,各自回住处了。
晚上没有黎渃在这边闹腾,黎浔这天早早就上床睡了,黎渃那边也是回房就趟到了床上,手里抱着那个檀木小盒子辗转反侧。
折腾到半夜也睡不着,突然一个翻身,登时吓得险些跳起来,原是书玉这丫头不知何时摸到了床边,正趴在床沿上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