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却还是觉得心里不□□生,斟酌了一下道:“现在端午也过了,加上月初那几天浅姐儿的药堂开业这家里都忙昏头了,初一那天也没顾上去寺里拜拜菩萨,就明日吧,咱们去上炷香,算是替你叔父和兄长祈福了。”
黎浔两姐妹平时在家也就是学学管家,绣绣花什么的,都没什么正事。
乔木木前阵子一开始黎渃是天天去乔家接送她的,后来发现乔旭经常十天半月也回不了一趟家,索性就偷懒起来,也不每天接送了,就直接把孩子扣在家里住着,隔三差五的才送回去住一晚,算是给隔壁的程婆婆报平安了。
这天因为黎浔两姐妹要跟随季氏去烧香,送两个孩子去书院的事就只能又交给了黎浅,这样她再带着乔木木就不怎么方便了。
虽然乔木木最近已经是跟着她的时间多了,这天却又不得不交给了黎渃。
马车上,黎渃把乔木木抱在怀里跟她玩闹,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都是面若桃花,笑容灿烂,看得人心情舒畅。
季氏含笑看着,心头的郁结之气就也跟着散了不少:“总是把人家孩子往家里带,这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家的呢。”
“母亲你看她多好玩啊,长得漂亮又机灵。”黎渃头也顾不上抬,“弟弟和明旌她们都被你们看管得太严了,成天的读书读书还是读书……要么你跟父亲再生一个吧?生一个……像乔木木这么好看又好玩的,我就不用成天去别人家拐孩子来玩了。”
她这口无遮拦的,纵使车上没外人,季氏也脸一臊,沉声斥她:“又浑说!”
黎渃就是随口一说,压根没当回事,还是逗着乔木木两人笑作一团。
这次上香去的仍是普陀寺。
黎渃知道母亲正挂心着父亲的安危,也很体谅,这次就没到处乱跑了,和黎浔一起陪着季氏一座殿一座殿的烧香磕头,连着拜了前面三座大殿,后面的第四重殿内今日正好有方丈大师开坛讲经,一家人也便入乡随俗,在外围各自找了蒲团坐下听禅。
黎浔对道法佛经的兴趣都不大,有那闲工夫她私底下倒是宁愿多看几本医术了。
陪着坐了一会儿,不经意的转头……
却见乔木木小小的一团团在个大蒲团上,瞌睡打得脑袋几度都像要掉下来了。
她人实在长得太瘦小了,也就导致目前身体比例上脑袋就还是显得好大一颗。
黎浔瞧她困得脑袋在脖子上打转儿的样子,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赶忙伸手从旁侧帮她托了一下。
本来想跟季氏打声招呼,但见坐得靠里边一些的季氏两母女正听经听得入神,便就没扰她,悄然起身抱着孩子出了大殿,只跟守在门外的小沙弥交代了一声:“孩子困了,我带她去后面的禅房睡一下,晚些时候若是赶不及回来,我家人问起麻烦小师父帮忙交代一声。”
小沙弥满口答应了,又细心的给她指了路,告诉她怎么走。
这普陀寺前后两辈子黎浔虽然来得次数不多,但是对环境也算熟悉,不过还是客气的道了谢。
抱着乔木木绕到殿后,穿过第五道院子的山门,可能是因为所有的香客都在第四座大殿那里驻足听经了,这最后一座佛殿所在的院子就十分的寂静冷清,除了蝉鸣和鸟鸣声,竟是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这座普陀寺是建在半山上的,一殿更比一殿高。
乔木木虽然瘦瘦小小一只,可是以黎浔的体力,抱着她走上二十几级的台阶也累得有些喘,可还偏她们方才听经的时候就把丫鬟都打发了,进了后面的院里黎浔就有点撑不住了,背靠着门框喘气。
可能是这动静惊醒了乔木木,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楚黎浔的脸,总归是蹭了蹭身子就从她怀里滑出来,然后摇摇晃晃的就往院子里跑。
“木木!”等黎浔反应过来要伸手去抓,已经一把没抓住了,于是只能赶紧去追。
好在孩子小,加上睡蒙了,跑得跌跌撞撞的也不快,黎浔三两步追到院子里将她一把扯了回来,然后弯身半跪下去拧眉叫她:“这是在外面呢,怎么能乱跑?睡蒙了?”
乔木木拿小手儿揉了揉眼睛,确实是没太清醒的样子,又拉过她一只手在她掌心里写字——
“尿尿。”
黎浔:……
这孩子是被邻居家的老太太带大的,又兼之混迹市井之中,有些时候确实不怎么讲究。
黎浔也不能过分苛责她,就忍俊不禁的戳了戳她额头:“走,我带你去。”
五座大殿所在的院里都没有茅厕,得去后面设禅房的院子里。
黎浔起身牵着她小手得从偏门出去才能绕到后面,一边走一边纠正她:“女孩子不可以这么不文雅,要说更衣,再不济也要说如厕。”
正待要出这院子,就见里面的大殿里慌慌张张的快步走出一个人来,她语气极度不悦,声音却故意使劲的压着,还没看见脸就先斥责:“你怎么能把孩子往这里带,快走快走。”
待到走近了几步,认出黎浔来,她就又狠狠一愣:“你是……黎家的二姑娘?”
黎浔转头,也一眼认出了她来,正是太子妃身边的那个女官云辞。
瞧了眼四下寂静,再看一眼矗立在最后的那座大殿,黎浔也便恍然大悟——
今日方丈开坛讲经原来并非偶然,就是为了替这后面挡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