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也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只就不甚在意的甩着手里马鞭把玩,随口道:“再等等,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
黎浔不解,朝他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姬珩这就笑得颇有点幸灾乐祸了:“骆璟良受她挑拨闹了一场逼婚东宫的乌龙,虽然现在及时缩头回去了,可如今他这个所谓‘中立’的左丞相也和以往不是一个概念了。老三将他视为眼中钉,不拔不快,太子那边虽然还在极力的争取,可是也迟早会失去耐性的,就迄今为止这位丞相大人就等于是废了一半了,而将他坑到如此地步的就正是他的亲女儿,这位看似已经洞察了先机的骆大小姐。这才放任她没两个月,她就把朝中位高权重最难缠的丞相大人架到火上烤了……那又何妨再给她更多的时间叫她去施展?本王是真想看看她最后究竟能把这个骆家坑到什么地步。”
黎浔本来还对骆雪起了忌惮之心,此刻闻言却不免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想多了:“骆璟良如今在朝中的地位的确已经不稳,并且开始变得岌岌可危了,这种颓势,只怕是他察觉了端倪并且使出浑身解数去挽救也够呛能掰得回来。都到了如此地步了,你还指望骆大小姐能如何继续的坑他?”
前一刻她还觉得骆雪的心机可能比她印象中要深很多,再瞧瞧骆璟良被坑的那个熊样……
那位骆大小姐的格局眼界和手段其实都是叫人堪忧的。
所以——
怀疑骆雪前世的时候有诸多隐藏就只是她多心了吗?
正在失神间,姬珩就抬手敲了敲她脑门。
黎浔吃痛,赶忙收摄心神重新抬眸看向他。
姬珩就又意味深长的笑了:“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纵使骆璟良倒台了骆家也不会垮。总归骆雪那边,只要她不主动找你的麻烦你就大可以先不必去理会,就让她继续有恃无恐的在骆家呆着。有她在,那个骆家没准直接就被她给拖垮了,即便不能……那她能多给骆家捅几个窟窿,回头也会有够那个补窟窿的人头疼的了。”
骆璟良是清贵人家出身,算下来,骆家阖族虽然庞大,可真正倚仗和依靠的就是他们相府这一支了。
而且骆璟良位极人臣,如今这位置已经是做到顶天了,整个骆氏一族自然是全靠他支撑,他家那位二公子黎浔又不是不知道,凑合守成已经是他极限了。
而显然——
现在姬珩这是话里有话,有所暗指的。
她就是再淡漠也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狐疑追问:“什么堵窟窿的人?你指谁?”
脑子里整个搜罗了一遍前世她所知晓的讯息,依旧是一头雾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查。
“不管是谁都跟你没关系,别人家的事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姬珩又弹了她脑门一下,却是卖了个关子,缄口不言了,“这几天住的帐篷也睡不好吧?赶紧回家歇着去。南岳的那个使团还得要在京多呆一阵,你也尽量谨慎些,莫要出门乱跑。”
言罢,就先打马往前去了。
黎浔的马车又往前面走了两个路口就停下来,接了黎浅和黎渃来自己车上,那边让秦家的马车直接送秦语冰回家去了。
“这才刚到晌午,我不回家了,一会儿你绕一下,直接先送我去药堂。”上车前黎浅吩咐了一句车夫。
她的药堂才刚开起来不久,她这就连着几天不见人了,确实是有点不上道。
“那附近的药堂又不止咱们一家,大姐姐你又不指着它赚钱养家,干嘛这么赶啊?”马车上,黎渃就嘟囔上了。
黎浔想了下,也提了建议:“长姐你一个人操持药堂那一大摊子确实辛苦,要么考虑下聘一位坐堂大夫,或者再收两个学徒打下手吧?”
乔木木那样的,七年之内都指望不上。
黎浅脸上倒是不见疲累之色,笑了笑:“也不急在一时,过一阵子再说吧。”
快到家之前,车夫依言拐了个弯把她先送去了药堂,然后才载着黎浔两姐妹和行李回的黎府。
黎渃出门一趟又伤着了,虽然她精神状态极好,季氏也免不了很是数落了一通。
不过她这伤确实不打紧,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不能乱跑乱跳了,得养着。
太子姬璎这边也是言而有信,进宫复命时就报了黎浅为大觐朝廷挽回声誉的事,又酌情建议了一番,于是次日的早朝上皇帝就顺带着提了一句赞怀远将军黎珺的家教好,教出来的孩子有出息。
话也不需要他说得太明白,毕竟猎场上的那件事很是轰动,昨日众人回京,没过夜街头巷尾就将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了,所以皇帝指的是什么,朝臣们都心里有数,而他措辞这般……
虽没有给出黎浅实质性的任何奖赏,却等于是一句话先给黎家的后辈小孩子们铺了路。
不客气的说,只要黎云澈和傅明旌两个不是草包,将来参加科考能够榜上有名,那么吏部的官员就得记着皇帝今天的这番话,适当的给予提携和优待。
朝上出了消息之后,年十九就特意差人来告知了黎浔一声。
黎浔对皇帝给的这份嘉奖也觉得很是实惠。
正好她在家也无事,而乔木木今天也被黎渃扣留在府陪玩了,她想着黎浅那边歇业了几天今日必定忙乱,就换了身简洁轻便些的衣裳去了药堂打算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