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为了收服他带来的那五州之地的民心和收编他手下队伍,自然不能看着他被杀,就给他封了个虚衔把他一家三口荣养了起来,后面过了几年,边境这边已经逐渐安稳,已经没再有人注意他的时候才隐隐传出消息说他因为心思郁结患病去世了,渐渐地他妻儿也一并淡出了众人视线,不再被提起。
如果太上皇不说,就是姬珩和黎浔也绝对联想不到当初南岳率城来降的那个叛将会改名换姓之后被他放在了这么个举足轻重的位置上。
前世的时候,黔州城城破时徐长胤是率军血战最后战死的,黎浔给叔父兄长收尸的时候还亲见了他尸身,十分之惨烈。
所以,即便知道了他的初衷和真实身份,她和姬珩前面也没有直接怀疑这个人,如果真的是徐长胤出卖导致的战败,那他图什么?当年他就是为了护他身后这五座城池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才不惜背负骂名投奔了大觐,他在这南境军中的所作所为黎浔也亲自看在眼里,这些年他是真的不遗余力的在护卫这一方百姓的,最后他会豁出命去再把这戍边的九万大军和身后一城的百姓全部送进了鬼门关?
这样的事,不合理!
可如今,实在是找不到细作头绪的情况之下,联系到当初被俘获救的就只岳元婧一人黎浔也是只能抓着这一点线索出来试探了,据说——
当初被徐长胤斩下首级并且当做诚意带来大觐献降的南岳边城主帅就是岳元婧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第244章诱捕
这是从岳元婧身上能找到的唯一的突破点了。
虽然暂时看上去确实有点牵强,但黎浔暂时也抓不到别的线索,这算是死马也当活马医,先拿徐长胤来试探一下口风。
若不是白天的时候黎浔说了骆长霖也绝想不到徐长胤真实的来历和身份,这时他的侧重点却是略有不同,情不自禁的感慨了句:“太上皇这用人不疑的性子在帝王身上着实罕见。”
一个敌国的叛将,他说相信就能十几年如一日的将整个边境交托给对方。
骆长霖这个人虽然算是恩怨分明,但他与人交往都是流于表面,点到为止的,极少真的交付真心,当初他想要寻找捷径入仕是设计好的,使手段博取太上皇的好感而上位的,太上皇也一直提拔他,信重他,但是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这完全是由于自己筹谋得当取得了信任的缘故。
他是尊敬太上皇的,却没有打从心底里的信服,如今倒是颇有些更深层次的敬重了。
“也不全是盲目的信任吧。”黎浔对此也是有着自己的感触的,目光移向方才徐长胤三人消失的方向,“双方所求相同,谋求利益的方向相同,他与太上皇之间在保这边境一方安稳上算是志趣相投。”
太上皇并不是个没有城府的老好人,不管是对骆长霖还是徐长胤,面上看着是用人不疑,实际上也是从背后默默地权衡估量过得失和风险的。
但是不管他提前暗中算计了多少,总归是一旦有了决断就不再瞻前顾后,跟这样的人相处其实还是蛮愉快的。
骆长霖的思绪被她拉了回来,又回忆了一下方才和徐长胤见面之后的各种细节,正色道:“方才我有很仔细的观察他,暂时倒是未见出什么,不过就太上皇口中所言当初的那些旧事,此人的动机和初衷都是有着庇护一方百姓平安的大胸怀的,这些年下来都贯彻始终,而且他妻儿又都掌握在太上皇手中,按理说到如今也该是初心不改的。”
略停顿了下,又再沉吟:“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当初对岳元婧施以援手的真是他,也就算是他对当初反叛之事略存了愧疚之心,可都已然救了岳元婧一命,也可以抵偿清算了,后续他当也不至于把这里加起来十数万人的性命都赔上,就为了对一人赎罪吧?”
在他看来黎浔这样怀疑徐长胤会是导致整个战局胜负的关键这多少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可黎浔却又不能与他明说她上辈子确实经历过大军溃败城池失守的惨状的。
“会与不会,还是要试试才能知晓的。”黎浔道,从远处收回目光又冲他感激的露出一个笑容,“这次还是要多谢骆大人替本宫出面,唯有您出面他才会相信这确实是太上皇带给他的警告。现在天色不早,回去吧。”
她抬脚往胡同外面走。
骆长霖犹豫着,手指又攥紧了轮椅的扶手。
黎浔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就又转身问他:“你不回去?”
骆长霖唇角僵硬的扯了一下,但是这昏暗的夜色完全掩藏住了他这种微妙的情绪,他说:“我想在外面走一走,晚些再回。”
他这个人本就清冷孤傲,不怎么合群的,黎浔也没多想只随口嘱咐了一句叫他注意安全。
她的马车停在胡同外面,本来藏在隐蔽处,待到徐长胤走远年十九才亲自带人赶出来。
年念跟着黎浔上了马车,还是百思不解的问她:“如果南岳的那个郡主当初真是徐将军放走的,那您说今天收到了警告之后他真的会登门谢罪说出实情吗?”
黎浔勾唇露出个笑容,眸中却凝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摇头道:“就算当时岳元婧真是他放走的,他会登门谢罪我是不指望的,我其实就是变相的提醒和警告他一下。已经发生的事,如果真的只是他一念之差,那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在意的是现在,这里的战局一定不能有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