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咏把茶放在小几上,示意了一下孙节,孙节也出去了。
狄咏开口:“父亲,事已至此……”
“嘿!你也知道自己铸下了大错?”狄青眉宇一挑,巧了嘿,还不遮不掩了。
“不是,父亲,你听我说,你看这昆明……善阐府怎么样?富不富裕?气候好不好?”狄咏问着。
“善阐府再怎么好,那也是大理国的,是段家的!”
“父亲,现在不就是大宋了的吗?开疆拓土之功,几十年来,哪里还有?”狄咏如此说着。
“怎么?如此说来,你还有功?”狄青语气一直不善,却是也只得听自己儿子说下去,他要的是一个解决之法,就如狄咏所言,事已至此了,拉稀的屁股,也只得去擦。
“自是有功,此番出征,一灭侬智高,收复了邕州失地,二得善阐府,一年少说多了几十万贯的税赋,如此大功,何人比得?”狄咏说着。
“你当真不知其中利害?”狄青也不打哑谜,直问重点。于国而言,平贼开疆,自然是大功一件,这话没得说,对于武夫的价值观而言更是没得说。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
“知,岂能不知。却是这战事真非我擅自开启,实乃大理国之人挑动,也非大理段氏,是那大理高氏,高氏把持朝政多年,与杨氏争斗不休,许是我来得不是时候,造成误会,那高氏以为我是那杨氏的援兵,所以擅自袭击我军,所以才开大战。无奈啊!”狄咏说着。
狄青终于转头看狄咏了,只问一语:“这番说辞,到得汴京去,你说得通吗?”
“说得通,绝对说得通!”狄咏自信非常!
“京中之人,比你父还傻?”狄青再问。
“此非聪慧与否,平贼之功总不错吧?至于开疆之功,三事而已,一是何人领兵,二是以何罪伐之,三是胜败!”狄咏把事情说透了。
谁打的,什么原因,赢了没有。翰林子弟狄咏打的,因为大理窝藏贼首勾结逆贼,赢了,而且连大理东京都占领了,请问还有什么问题?
请问还有什么问题?
狄青却答:“此不足矣,大理使节,必然要去汴京,如何应对?”
“不过乱臣贼子尔,他国之乱臣贼子!”狄咏深知大宋士大夫的价值观,而且大宋朝廷也知道大理国内之局势,不论杨家还是高家,这种人派出的使节,只需要狄咏义愤填膺一句“乱臣贼子”,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一番,就足以让那些士大夫与皇帝也跟着义愤填膺!
甚至还会觉得狄咏出兵打高氏,反倒附加了一点大义。
意识形态,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不“民主”就有罪!天朝上国大米立间有权帮你民主。
狄咏一番话,狄青沉思着。
狄咏又道:“父亲放心,我便立刻动身赶回汴京,局势便尽在掌握!我大宋仁义之国,岂能坐看乱臣贼子欺主?到时候便是官家,兴许也会来一句,当拨乱反正、还政于段氏……”
当还政于段氏?
这一句话,让狄青陡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后路来了,就这一句话,狄咏这回的危机算是真的解了。
大不了到时候再把善阐府还给段家,反倒有功,更占据了道德制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