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秀吉第一次见到了于福。
不用说,此时的于福并没有穿丧服。&ldo;嗳哟!您就是八郎的母亲呀,您和八郎真象,简直不觉得是第一次见到啊!&rdo;秀吉这样亲热地与她攀谈。然而内心深处,却不禁对于福的美貌惊叹不已。于福的眼眶上有一圈淡淡的阴影;眼睛忽闪忽闪的,盼顾之间,光彩夺目。就连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秀吉,也几乎没见过如此天姿玉色的美人儿。
&ldo;哎呀呀!死去的泉州(指直家)倒也给我做了件好事啊!&rdo;
这句话差点儿脱口而出,他感到不好,终于在喉咙口刹住,把它咽下下去。
这次在冈山逗留期间,秀吉和秀家建立了犹子关系。犹子者,犹如儿子一样之意,地位仅次于养子。
秀吉住在冈山城内的时候,举止言谈十分爽直,宇喜多家的人们对他印象很好,特别是内宫的女人们都说:&ldo;真没见过这样和蔼可亲的大将呢。&rdo;
提起筑前守羽柴秀吉,那可是织田家首屈一指的武将。信长是一位性格那样苛烈的将军。为此,人们原先想象,为织田信长所最最信赖的武将,该又是何等可怕的人物呢。可是,他在冈山城内的言行,却一点没有架子,甚至叫人觉得有点过于随便了。有什么可笑的事情,他会捧腹大笑;他觉得好的事情,会大声称赞几句,并当场给你赏赐,完全没有一点装腔作势之处。
内宫侍女的某个领班,从秀吉那里得到一大把金银,对于秀吉的慷慨大度,甚是感激,成了第一个崇拜秀吉的人。秀吉为了说服于福,拜托此人从旁撮合。这件事,使这位秀吉的崇拜者也不免感到吃惊。尽管直家如今算作还活着,他的死讯对外人秘而不宣,然而严格地讲,于福现在不正是服丧期间吗?
秀吉说道:&ldo;嗯,嗯,这个,我知道,我知道。你瞧,我都这样子求你了。&rdo;
这个男子汉大丈夫,此时竟对着一个侍女,双手合十,如拜佛似地恳求着:&ldo;不瞒你说,唯有这方面的欲望,实在难以克制,我早就对于福爱慕心切,但千方百计忍耐,甚至捶胸顿足地诅咒着克制自己,然而全不奏效。求求你,请你帮我一把忙。你看我已苦成这般模样了。请能明白我的苦衷。&rdo;看到这番情景,连这个侍女也不免笑了起来,终于忘记了事情的严重性,答应帮他的忙。这个侍女将秀吉的意思偷偷告诉了于福。
于福听了,也不知作何感想。不过,和江户时代不同,这一时代的女子,尚未受到儒教道德的束缚,这倒是事实。因而在道德观念方面,也许并不会感到多大的苦痛。在自己的所有主‐‐丈夫在世期间,自然要尊重丈夫的权利。既然所有主已经死了,那么只要她有勇气,又不怕别人说闲话,她就可以自己来安排、处置自己的身体。于福没有这样的勇气,正在为难的时候,秀吉钻进了她的闺房,顺利地和她同床共衾了。于福只得听任他摆布。她大胆地接受了挑战。这件事,并不是她的勇气的产物。
秀吉找了个奇怪的理由来抚慰于福:&ldo;对八郎来说,你是母亲,我是养父,现在这样反而更好。&rdo;
双方既然都是八郎的家长,那么家长之间如果没有任何关系,这反而是奇怪和不自然的。这是性格活泼的秀吉所杜撰的道理。听秀吉这么一说,于福也觉得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似的。
在冈山城逗留期间,这位八郎的养父,每天夜里都到八郎母亲的房里来。于福颇觉为难,然而感情上倒也并不讨厌秀吉。比起亡夫来,这是个其貌不扬的男子,身长也只有五尺左右。但是,这位八郎的养父的为人,却比亡夫远为爽直,而且每次来,总给于福的衾被里留下一股粗犷而健康的气息。如果说,于福对此感到快乐的话,那么也许可以说,她对秀吉已经产生了一种类似爱情那样的东西了。
自然,秀吉对于福是有爱情的。他不光是一个沾花惹柳的采花人,而且这个人对于跟他有过关系的任何女性,都有着多得过剩的爱情,他总要千方百计地让这个女人幸福。这是秀吉的脾气和性格。而这种脾性,可以说是无以伦比的。如今,于福也明白了这一点。
秀吉一昧许愿道:&ldo;将来,我要设法把八郎培养成一个为世人所敬重的人物。&rdo;
自然而然地,以秀家为媒介,于福和秀吉之间,在感情上有了一条强有力的纽带。这条感情上的纽带终于使于福感到,她和秀吉之间的这种奇特的关系,是一种顺乎天理、合乎人情的极其自然的关系。待到秀吉此次短暂的逗留的最后几个晚上,于福已经象是秀吉结婚多年的妻子似的以很自然的态度接待秀吉了。
中纳言宇喜多秀家,这位丰臣家的大名,就是在这样的闺房之情诞生的。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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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秀吉始终不曾让秀家离开自己的身边。打仗的时候一定带着他,引见各将领时也总是叫他在自己的左右奉陪着。自然,将领们对秀家也是彬彬有礼的。
信长死后,秀吉把这位少年从犹子改为养子,使他成了丰臣家的一员。无论在这以前,还是在这之后,任何时候秀吉都是对秀家和颜悦色的,从未发过脾气。
每当秀家对大人的问话作了机灵的回答的时候,秀中准会笑容满面地说:&ldo;你们瞧,你们瞧,八郎说得多好啊!&rdo;并显出万分欣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