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夜之事,”他薄云似的两片唇轻轻地错开,从中说出来的话也都温柔不少:“我只是想问一句,可否让我知晓昨夜,你去了何处?同何人吃酒的?又为何事而醉?”
“………………”
他的一字一句像雨点朝卿凤舞迎面拍来。
霎时,昨夜在地牢里的场面飞快地旋转、矫揉,白既明的模样和白雪凝的话交替并进,肆意地冲刷着卿凤舞的脑袋。
“你是不是去见了长生阁的那二人?”齐长风俊秀冷艳的面庞逼近她,那是何等的压迫,一时给人以他平日是装傻充愣的错觉。
“你?”她错愕地盯住他,由立马回过神,镇定地挪开与之对视的眼睛:“你说的是何人?”
“在我面前,凤儿不必再装了,”齐长风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神色一晃,冲着她讪讪地笑道:“定是说了些什么让凤儿不高兴的?我帮凤儿出气!”
她听他说罢,心中的绳方才放松了些。
齐长风左右也不过九岁的心智,看来自己对他的忌惮终究是多虑了。
然而,转念间,白既明的身份、林丛的下落和长生阁的筹谋,桩桩件件,无不像风起云涌,直教人费煞心力。
想到这些,卿凤舞暗自拧紧了眉关。
所幸昨日她设计白家兄妹赴宴,请君入瓮,也算是拿住了长生阁的两张王牌。
一来自他俩人口中探听林丛之事,二来让墨白知道她卿凤舞可不是听他任命的门下,从前和而今不是,将来更不是。
“凤儿在害怕长生阁的人来寻仇?”
齐长风凑近来的面孔打破了卿凤舞的思绪。
这个傻子倒是处处为她思量着,竟也想到了长生阁获悉齐王府幽禁白家兄妹一事后,未必会轻易地放过她。
可卿凤舞要的,正是要他们来找自己。
长生阁挟制她已久,是时候反被为主,用她卿凤舞的方式来和他墨白交易了。
她从不惧怕危险,但她要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长生阁在方面的誉王旧案中到底是怎样角色,林丛为何假死投身于墨白门下,他们为何选择了自己?如此这般,卿凤舞都要弄清楚。
“凤儿?”
齐长风在她眼前抬起手,晃了晃。
“谁怕了?何况我身边还有你……”说话间,卿凤舞抓住他的手挪到一旁去,在他欣喜参半之时,接着道:“还有你要保护,我若先贪生怕死了,你怎么办?”
“…………”他先是面露惊愕,紧接着,一抹喜色飞快地跃上眉梢,乐得像孩子似地拥住他的肩头:“我们家凤儿这时候还想着我!”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松手。”
卿凤舞故作镇定地僵直了身子立定着。
“我又不是君子,所以也就不必放!”
齐长风不依,整颗脑袋都耷在卿凤舞的肩上,双手环抱得愈发地吃紧,就像央着要糖吃的孩童一般无二。
“那你不是君子,是什么?”
她被他的话逗乐了,心想着这个齐长风心智虽低,说起话倒也是个站不直的剃头匠——歪理多之人。
“反正他们都说我是傻子,”只见他顿了顿,颇为理直气壮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是便是了,但我也要护凤儿周全,一个长生阁,我大可让父亲杀上青城山去。”
“父亲?”
他的话以破竹之势冲进我面前她脑海。
是啊,当时拿下白家兄妹的是齐老王爷,听闻他与长生阁素有旧怨,如今齐府明着扣下了人,是又添新仇。
那么,齐老王爷会如何处置白家兄妹?自己又该如何借着齐府发力,从长生阁得到想要的东西呢?卿凤舞陷入沉思。
只怕今夜里,她得去探探齐牧归的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