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手犹豫了几次,宋金海也下不了决心,敲他面前的这道门。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手里的这份处理意见,真是交到了韩国勇的手里。那么这份报告上的几个人,很有可能就会背上最严厉的处分,有的甚至会塞入到个人档案里。
这个处分,一旦塞入档案里,就证明这个人,曾经在某些方面,因为某件事,犯过错误。
而这个处分,就像一块永远抹不去的伤疤,直接影响今后的前途。
所以,为了慎重。
这份处理意见,宋金海在没上报韩国勇之前,他和老张头先通了气。
宋金海讲明了利害关系,老张头仍是面带微笑,催促让他赶紧上报。
看着老张头一副胸有成竹,稳坐钓鱼台的架势。
宋金海还真不知道他这老鸡巴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爱他妈咋地,咋地吧!
吐了一口长气,宋金海敲开了韩国勇办公室的门……
一个多小时后。
办公室的门,开了…
韩国勇面带微笑,轻拍着宋金海的肩膀走了出来。
“金海啊!要不说,还是你觉悟高。对于事物的对错,你有一个很深刻的界定!不像我,就是忙于表面,不看内在!要不能让这几个人,耍的团团转吗?这几个人,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仗着自己有了点小小的功劳,就沾沾自喜,好大喜功。领导面前一个样儿,领导背后又一个样儿,你说说,他们是不是两面派?聚众斗殴,还动刀动枪的,没王法了是不?”
宋金海点头称是,就坡下驴的也和韩国勇说道:
“老韩,这也怪我,平时对他们管教的不严格。其实,要处理,也应该先处理我。”
“哎,这是什么话,咱们这些当领导的,哪能想得那么全面。你就说老朱这几天去了省里开会,家里这一大摊子都交给我了。整的我每天都是焦头烂额的,哪有什么心情再抓下面具体的。当初要不是局里看我年轻,他们真应该把这担子交给你。”
韩国勇说完,一双狡黠的眼睛看着宋金海。
宋金海哪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连连摆手说道:
“哎,你这位置我可承担不了,我那一摊都摆弄不明白,就更别说这么大个厂了。对了,老韩,他们几个处理不用上会了吗?直接就这么张榜公布好吗?不等朱厂长回来再定定吗?”
韩国勇哈哈一笑:
“会,就不用上了。处理就暂时这么定了,一会儿我让人事科小马,把他们的处理决定写好贴出来。入档案嘛,这事儿得开党组会讨论,老朱不在家,还真定不下来。”
宋金海点了一下头,然后和韩国勇又简单聊了几句,便推说还有工作就下了楼。
下午,机关综合楼前的厂务公示栏上。
人事科的小马,用面粉浆子正涂抹张贴着一份,韩国勇亲自指示的处理决定。
不等小马贴好,这公式板前,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好几圈人。
“小马,这“紫禁城”里又有什么重要指示精神了?”
“马哥,是不是上面又要涨工资了?”
人事科小马也懒得搭理,这些整日在生产一线上,忙乎的满身味道的臭工人们。
撇下一句“你们不会自己看啊”后,捏着鼻子,提着浆子桶就飞快地跑了。
人们见小马跑远,发出一阵哄笑。
然后一拥而上,大伙儿站在公示栏前,聚精会神地看着。
有有心地,怕后面看不见,就按着公告上的内容,给大伙儿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大体的内容就是:
一是:包装三车间的张强、金小六勾结、指使社会闲散人员,盗窃我厂重要生产物资,严重影响了厂生产进度。鉴于事后两人认错态度较好,交代问题清楚。给与张强和金小六调离包装车间,担任厂部、院内卫生清扫员和清洁工。工资由原来的61块降级为57块8。
二是:保卫科孙建伍同志,在医院办理出院后,未及时销假归厂,而是私自与本单位职工王金山(老王)、李富友(老李)几人聚众饮酒。
饮酒期间又与社会人员发生口角,遂发生群体性打架斗殴的恶性事件,给我厂带来的极其恶劣的不良影响。经厂领导研究决定,给予孙建伍同志行政记过处分一次,工资由61块5降级为59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