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着撞厢壁保持清醒,最终还是不敌药效在车轱辘的声音里昏死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间卧室,四周布置都是上等的家具物拾,床前垂着雅致的青纱帐,屋里一股淡淡的熏香味。
柳七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被捆得死死的。
“喂,有人吗?”
一个穿着深蓝色白鹿门教袍的小侍从快步走了进来,“堂主请你来此做客,顺带有件事情拜托柳公子完成,”说着双手奉上一个匣子。
他晕倒之前明明听见顾令颐以教主的名义绑他回来,到了这里却变成了顾令颐请他做客。
柳七沉默着并未开口,侍从侧头发现了他还捆着的胳膊,脸上一赫,“抱歉,忘记解开了。”
柳七揉了揉血液不通的手腕抬手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顾令颐那把红伞,只是伞骨断了几根。
“堂主相信柳公子可以将伞修复如初。”
柳七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盒子,仿佛能闻到新鲜的血腥味。
“当然,柳公子如果可以损坏烈阳伞就拿不到下一次的解药,自当万虫噬心而死。柳公子若是怀疑真假,明日便知。”
侍从带着他来到一旁的铸器房,铸器房和卧室就隔了一堵墙,铸器房里倒是什么都不缺,柳七摸着桌面上摆放的器具,一种熟悉而苦涩的感觉盘旋在心头,他感觉自己已经很多年未曾触碰这些冰冷的器物。
柳七遣退侍从独自一人坐在铸器房的窗沿上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四周的院墙像囚笼一般高高竖立。
顾令颐把他带回了魔教,也不知途中遭遇了什么才能把武器损毁成那样,柳七呆呆地望着那颗梧桐树,或许他更应该担心自己还能活多久。
经历了之前的惊悚遭遇,现下在安静的院子里,柳七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放松,很快就睡了过去。
“。。。。。。你现在在哪,我收到玉牌讯息说有人要杀你!速回门派!”
柳七低头发现自己骑在一匹精疲力尽的马上奔驰在密林里,腰间的玉牌黯淡地闪烁着,玉牌里急切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他不是在白鹿门里吗?他疑惑地打量着发生的一切。
身后是一辆疾驰的通体漆黑的马车,一个穿着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马夫驱鞭控制着马车,他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也无法控制身体动作,应当是梦魇了。
柳七侧头往后看了一眼驾马往一旁的小路里拐去,好不容易才把距离甩出一截,那驾马车带着杀意穷追不舍。
柳七听见‘自己’沉重地喘息着,低头轻轻拍了拍马儿的鬓毛道:“是我对不住你。。。。。。斗雪已经死了,你往前跑吧,不要回头。”他踉跄着翻身下马,最后温柔地看了一眼白马离去的身影,身后一阵劲风带着灵力将他掀翻在地。
那驾黑色的马车静静停在不远处,柳七撇了一眼车身,马车上的家徽被人用黑布遮的严严实实。他喘息着靠在树干上,血腥味从丹田翻涌上来,柳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血水不停地从嘴角涌出,他目光涣散地盯着前方,黑色马车里伸出一只持着弓箭的手。
“嗬。。。。。。”柳七从床上惊坐起来,眼前是青色的纱帘,熟悉的熏香味唤醒着沉迷于噩梦的神经,他将被汗液黏在脸上的头发用发带束笼在身后,抖了抖湿润的里衣随手披上床边淡蓝色的外袍走向铸器房,只有在那才能安心些。
忽然有人敲门问道:“柳公子现下可是醒了,要用早膳吗?”
柳七敲了敲铸器房中的大铁缸,心道这真是个泡澡的好东西,虽然被囚禁了,但生活质量还是要保证。
他回过神对屋外喊道:“进来吧。”
侍从正是昨日捧伞奉上的那个小童,手里正端着一个放着早餐的食盘,柳七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那个小童的食盘直接脱手摔向地面。
柳七眼疾手快地托住那个盘子递回小童手里,碗里的汤竟然未撒出一滴,小童忍不住打量着面前这人,明明修为不高,身手倒是格外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