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泡脚时得委婉地问问小家伙了。
“准了。”赵荺这时很考究很持重地掀襟跽坐在华贵的软垫上,腰背挺得笔直,瞥见厢门外站立的两道身影,语气忽转严厉,“去唤王麻子来见本君。”
“喏。”跑堂伙计点头哈腰,却还记得正事,小意问着,“乐陵君还是老规矩,两壶桂海酒,三盘小菜?”
赵荺一声不言语睨视身旁献殷勤的跑堂伙计,用冷漠的目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跑堂伙计登时知趣地缩肩往包厢外走。
赵荺转脸看向尹姿他们,温和地招招手:“公子进来坐。”
尚未走出厢门的跑堂伙计闻此声,脚步踉跄两下险些绊倒。
尹姿牵着小侄儿微笑上前,与跑堂伙计错身时见他脸上还堆着一抹笑,在心底不留情面地给出一个词:舔狗。
姨侄俩在乐陵君下手的案几刚跽坐好,赵荺就问:“公子何国人?”
“回乐陵君,赵人。”尹姿含笑,“不过小人是少小离家老大回。”
信手拈来贺老头这句名诗,第三次惊艳住了这位风雅贵公子,他眸中闪出的那一道亮光,毫不遮掩地被尹姿看在眼里。
“公子说笑,明明正当年少,何来‘老’字一说。”赵荺音色虽柔,可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始终从每言每行中向外倾泻。
“原来是小人伪装好,才叫乐陵君这双慧眼没看穿小人憔悴少年心已老的事实。”尹姿不卑不亢沉着应对。
“哈哈哈哈哈哈。”赵荺不再故作威严,放肆笑出声,指着尹姿,“公子极有趣,极有趣。”
他连说两遍“极有趣”说明尹姿的话他觉得好,尹姿的人他也觉得好。
“何事令乐陵君如此大悦?”这时厢门门帘外传来一道粗哑的嗓音。
当来人掀帘的那一刹,尹姿立即知晓来者何人——善悦酒社执事,一位脸上长有极其夺人眼目麻子的王姓管事。
“王麻子你来到正好。”乐陵君收敛笑意,又恢复那副矜贵的神色,“本君今日碰着了个妙人,正是这位尹公子。”视线转盯着尹姿,语气略略放柔,“本君本想邀他共饮一爵,岂料他婉拒了本君,说是有要事找你相商。”
王福有些诧异,跑堂伙计方才带话时已经向他简约说了点情形,打扮寒酸的一长一少得到乐陵君的引荐,要找他说事。
能有什么事?猗顿氏家族向来不挣穷人钱。
“老夫正是善悦酒社的总执事王福,公子有何赐教?”王福面上一派和颜悦色。
像他这样的商事老人,人精着呢,绝不像门口迎宾的伙计,亦不会似厢房跑堂的伙计,看人下菜,纵使内心一万个瞧不起对方,面上永远都带着一抹可亲的微笑。
“老执事你好。”尹姿起身朝他鞠了一躬,旋即又朝上方端坐的赵荺鞠了一躬,“今日尹姿失礼不请自来,其实是想借宝地说书。”
“说书?”王福惊讶,眼神流露的是一种极其的怀疑,“小兄弟不会向老夫说笑吧?你这年纪……”顿了顿,“实不相瞒,太嫩了,镇不住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