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倾晴的的确确是喜欢作画,这是她还是徐滢时便养成的习惯。她自小便有个毛病,对见过一两面的物件能记得的时间有限,见过的人、物,经过的事儿,若不是常年在她眼前晃,她总会忘记的。对此,她便想到在还能记起时,把见到的事物画出来。
儿时碰见好看的景儿、或是见到池塘里的金鱼,她都会拿来试一试,久而久之,即便是她没有学过作画,也有了自己的一套画法。进宫后,祁铭便常常笑她,手头的画作都要赶上画师了。
她的这个毛病,大概除了祁铭,谁也不知。
她不是记不得,只是需要时间。
祁铭给了她三年的时间,她都清清楚楚的记住了。只是不知道若有一天相见,他们是谁不记得谁。。。。。。
傅倾晴的画,手法简单,却又清晰明了,虽没有着色,深浅的线条却是勾勒出了全部,看着便栩栩如生。傅老太爷已是面露惊讶,他知道傅家无人教她作画,也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受过严格教授的人的笔法。
这样的水平,却非一朝一夕练就的,傅老太爷又从画面上能体会到作画人的心境和画中人观景的心情。
傅倾晴从前虽也让祁铭看过自己的画,可祁铭的点评总是带有偏见,今日她倒是想听听傅老太爷的看法。
老太爷收起目光,抬头就看见小丫头睁大眼睛望着自己,好像是在等他说话。傅老太爷在心里嘀咕道,这小丫头还真是对这个感兴趣。
“虽然稚嫩,却不失为一副合格的画作,就是不知道你是想学有所成呢还是另有打算。”
傅倾晴眨眼调皮道:“就是想知道能不能拿出来献丑罢了,这是孙女自学的成果,若是能拿出手便这么着吧,反正我也不要拿什么女状元。”
傅老太爷第一次听这么说的,反倒被她逗笑了道:“也幸亏了你是女子,若是个男子早该被训斥了。”说着便又叹气道:“咱们家如今子嗣也不旺了,偏偏你是个女子。”
傅倾晴最是受不了老爷子这样伤春怀古的,她马上又道:“怎么不旺了,刚才来的路上还看见父亲和大哥了呢,您是没瞧见大哥那玉树临风的样儿,这京城恐怕没几个能比的上的吧。”
老太爷捻着胡须道:“他呀,现在看是个好的,就是不知道日后如何。你还不知道吧,你父亲已经给你大哥求取了一门亲事。”
啊?傅倾晴惊讶道:“怎么没听见一点动静啊,按理说这不是好事吗?”
傅老太爷却是突然冷笑道:“皇上才给咱们家下了圣旨,他后脚就给你大哥找了位高门女,你说世人会怎么想,怕就是因为你的事皇上对咱们家有愧,便补偿了你大哥。”
傅倾晴默然,这样的事的确极有可能。傅家这些年的姻亲都是书香门第,大房与王家如今又是这样的局面,三房据说是庶出指不上,四房的姻亲林家倒是听说家族旺盛、门庭若市,只到底离的远些,就算是互相帮衬恐怕也是在天子脚下的傅家更容易予其方便。
傅大老爷怕是心里着急了,这几年傅家没能再出个优秀的来,即便有傅芸怕也势单力薄。傅老太爷是怀疑这件事本就与自己的赐婚有关,还是因为这件事没有知会他而生气呢?傅倾晴有些疑惑。
可想这些已然无用,她的婚事是更改不了的,倒不如顺其自然。
“说起来,大哥和大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父亲已经为大哥谋到了好亲事,这样也就不会耽搁大姐了。祖父您就乐享其成好了,若是觉得闷便去拜访友人,或者您之前的至亲好友不在京城的您也可以去看他们啊。”
傅老太爷与傅倾晴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心里的郁结也渐渐散开了,看着傅倾晴摇头叹息,又决定还是帮这丫头到底吧,总不能日后就叫她自生自灭了。
傅倾晴见老人家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便起身告退了,走时自是要拿走自己的画,却是被老太爷拦下了道:“放着吧,你留着也没什么用,我这里好歹能给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