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他瞳孔骤然张大。
爆炸前一刻的情形清晰浮现。
段泽……扑过来,护住了自己。
那惊恐到极点的神色,还有奋不顾身的模样,做不得假。
可是………为什么?
他眼神迷茫而呆滞,动作迟缓地低下头,看见了一旁昏迷的段泽,半边身子被碎石埋了起来,砸得血肉模糊。
“段、段泽……”江知也唤了两声,浑身软得没有力气,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手脚并用爬过去,拼命挖着那堆碎石,挖着挖着,手背上溅开一滴泪花,声音里也带了一丝哽咽,“段泽,段泽…。…。你别死,你死了,我要怎么跟师兄交代。…。。。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很多事………”
等把段泽挖出来,他又去找被砸烂的行医箱,想从里面找些救急的东西,爬着爬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沾满尘土草叶的靴子。
江知也怔了怔,抬起泪光未干的眸子。
只见傅陵游喘着粗气,满头是汗,一把拎起他,急促道:“段泽呢?他来找你,他人呢!?”
江知也听不清他的话,但也猜到了他在问什么,指指不远处的乱石后面。
傅陵游扔下他,绕过那堆乱石,身子微微一僵。
他没料到一来就会看到如此惨烈的情形。
“段泽!?段泽——”
“别喊了,人晕着。”
江知也喘了口气,勉强站了起来,踉跄着走过去,低声道,“他伤势太重,撑不了多久,带我们去最近的镇上,快!”
傅陵游仓皇地看了一眼江知也,想起他的身份,总算稍稍镇定下来,一手扛起段泽,一手扶住他,将两人带下了山。
骑来的马只有一匹,最多能载两人。
此时江知也的耳鸣已经略有好转,也有力气站住了。他略作沉吟,道:“我带段泽去镇上,你自己过来
傅陵游一怔,不放心道:“你带段泽去?可你……”
“我没事。”
江知也已然恢复了冷静,骑上马,小心地让段泽靠在自己怀里,不容置疑道,“放心,我比你更在意他。”
说罢一挥马鞭,疾驰而去。
段泽昏迷了整整三日,江知也也守了三日。
他帮段泽换掉染血的衣物时,摸出了一根折断的玉簪,簪头上刻着一个江字。
“江……”江知也怔怔地捏着半截玉簪,翻来覆去地看,喃喃道,“江……。什么?"想了半天,无果,便将断簪轻轻搁在了床柜上。
段泽醒来是在半夜。
他缓缓睁开眼睛,在沉沉的黑暗里发了会儿呆,断片的记忆纷涌过来,一点点的,最终定格在那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上。
他猛地坐起来。
这么一动作不要紧,倒是把在床边打瞌睡的江知也吓得掉了下去。
扑通。
“唔……”江知也揉着脑袋,扒着床沿爬起来,“你醒了?……太黑了,你等等。”
他打着哈欠,去把桌上的蜡烛点亮,又转回到床边,还没坐稳,就被段泽一把拽了过去,紧紧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