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骆冬明所说,北方的天黑的特别早,两人吃完晚餐,不过七八点的钟的样子,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坐在后座的郑好却难得的没有再睡着,她默默的将下巴搁在车窗边,望着被甩在车后面的路灯,迅速的练成了一条远去的直线,眼神安静却又无比的澄明。
骆冬明从后视镜中看过去,正好看到她微仰着脸的侧影,柔软蓬松的头发将她的大部分侧脸遮了起来,但这没有妨碍骆冬明捕捉到她的脸上的细微表情,比如说她始终轻轻蹙着的双眉,再比如说,那些在她眼底渐渐涌起却隐忍不落的泪光。
骆冬明心情突然便犹如注了千斤重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暂缓了一下情绪,才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是很不经意。
“那天晚上怎么想起来跑去喝酒了……”他极力的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尽管这不是他所擅长的事情,可是他必须知道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问话后,她的肩膀一抖,视线迅速的从车窗外收回,有些无措的垂下眸子,搓着手指沉默起来……
骆冬明没有再追问,他方才的那句话就像是投入大海中一粒石子,只惹起几丝涟漪,车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骆冬明……”
最终还是郑好小小的声音打破了这无边的沉寂。
“你医术那么厉害,我想你还是改天给我检查一下脑子好不好……”
骆冬明的车一个急拐,在路边戛然而止,他转身,黑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我最近总是觉得脑袋沉沉的,一些事情总是记不住,阿不,这不是最近的事情,我好像从来就记性很差,脑子很笨……就跟……”郑好咬咬嘴唇,把压在心底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就跟一个傻瓜……一样”。
骆冬明眸子一紧,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句话谁说的?”傻瓜这样的词绝对不是她自己想到的……
“郑暮雪?”见郑好紧咬着唇不说话,骆冬明很自觉的给她提供选项。
却看见郑好摇了摇头,骆冬明想到了一个人,眸色却又暗了一层:“王思杨?”
郑好眼中的泪却在忍不住了,无声的落了下来,她低着头,透明的泪珠啪嗒啪嗒的落到了她洁白圆润的手背上。
如果说在回家吃饭的那个晚上看到郑暮雪挽着王思杨出现,其实类似这样的事情,郑好其实已经有相对的免疫力了,当然在回房间的楼梯上看到在郑暮雪房间前拥吻的两个人,她也只是咬着牙躲到了楼柱后面而已,那根雕刻着欧式螺旋花纹的楼柱,挡住了她的视线,却没有挡住那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对郑好很感兴趣么……外公生日晚宴后你可一直在打听啊……”含着明显讥笑成分的声音是郑暮雪的。
王思杨许久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躲在一边的郑好在他沉默的期间心跳越开越快了,如藏了一个大鼓一般,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就在她面红耳赤心脏几乎都跳出来的时刻,王思杨突然说话,就像拿了一盆冷水一样,毫不客气的,倒在了郑好的头上……
“她……”王思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轻轻的皱着眉:“这里是不是有问题……我发现她有时候跟个傻瓜一样……”
“骆医生……”郑好迷茫的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其实这样说我的,他不是第一个,我却在那个时刻,才想起别人也这样说过我,你说我的脑子是不是真的坏掉了……”
是的,第一个说她像傻瓜一样那个人,就是那个叫杜淳的人,她大学期间谈的唯一的男朋友,也是再和郑暮雪偷吻后说同样说她像个傻瓜一般,只不过后来,她把这句话连同他的名字都忘记了……要不是那天情节台词都跟几年前太相似了,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想起来了。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一段极度怀疑自己是傻瓜的日子……”骆冬明的声音响起,如此优秀的人也说自己是傻瓜,这样郑好不由的睁大眼睛望着他。
“我从小便自负,在那个不知名的小城中,无论是智商,成绩,亦或者是样貌,家庭,都是那小城中的佼佼者,在我十六岁之前,谁都没有走进过我的眼中”
“突然有一天,几辆黑色的奔驰车开到我的面前,然后从上面走下一个人,说是我的亲生爸爸”骆冬明说到这郑好已经疑惑的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