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草垛都是有主人的,被子就是给人睡的,这个点也没办法给你烧水洗澡了,时间不早了,被子放这里了,要睡的话就赶快睡吧。”
菖蒲将被子放在木板床上,随后褪下外衣,将自己缩入了自己的被褥之中,他倒是不担心对方会有什么歹意,主要是今天晚上梵影也到了,就在房梁之上,有他站岗,菖蒲毫无压力的进入了梦境之中。
男孩听着菖蒲那逐渐变得悠长的呼吸,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将那床被子摊开,随后就这样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看着窗外那在皎洁的场地之中的母亲。
也许是那平缓的呼吸,也许是这些天实在是太过于疲倦了,男孩最终维持着这个动作缓缓的睡了过去,和这段时间每次陷入短暂小憩时的噩梦不同,这次是个美梦。
微微冰凉的春天点着鼻头和脸颊,身边却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微微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脸颊,当将脑袋完全靠入那怀抱中去时,得到的则是真实无疑的触感。
男孩眯起眼睛,只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当做了一场噩梦,远处的小院之中,家里的小狗正在追逐着一对蝴蝶。
随着一股米粥的香味涌入鼻腔,给予他怀抱之人将一摆着一碗米粥,一小蝶咸菜的托盘放在了他的面前。
男孩前倾身体,想要去触碰那碗缘,只是随即一股失重感便传来,周围的一切瞬间开始天旋地转,随即一股疼痛迟迟在鼻头上传来。
寒风也在随后顺着空隙钻入了被窝之中,将一切可以看到的热量都通通搬走。
没有丝毫温度的灿烂阳光将男孩晃的几乎睁不开眼睛,他费力的支起身子,一夜保持着坐姿,这让他的四肢无比的酸麻,缓了好一会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臂。
男孩再次闭上眼睛,只是依然无法回到那个温暖的梦境中去,随着寒冷的到来,就连最后一丝的和那梦境的联系也被彻底的断开,就好像从未有过一般。
一股剧痛突然从心口处传来,男孩蜷缩下身子,用力抑制住想要哭的冲动,最终他用那虽然已经是小心翼翼的使用,但是依然染上了一些污垢的被角擦了擦眼泪,随后独自走入了这清冷的冬日里。
房间中有一股清冷的风的味道,旁边的床铺和它的主人一样已经被妥善打理,被子被叠了起来,放在了枕头上面,床单平整而干净。
男孩学着菖蒲被子的模样将自己的这床被子叠好,只是他向来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叠的被子歪七扭八的,最终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对齐角,随后对折。
虽然大疫依然在进行,但是对于院落中的人们来说,他们已经从鬼门关上过来了。
若非那院落中央被整齐摆放的一具具尸骸在无时无刻的提醒,他们那善于欺骗自己的心灵此刻应该已经开始让那由衷的恐惧消磨在这冬日的寒冷之中了。
侧面的棚子下面正有人在施粥,男孩观望了一下,随后自房间内取了那只之前菖蒲给他盛了碗稀粥的碗,尽可能的低着头降低存在感,将碗举在了锅之前。
终于,在好似一生的时间之后,一勺滚烫的米糊落在了碗里,就在男孩想要端着碗的边缘快步离开的时候,就被那个施粥的大娘用那带着护袖的手臂抓住了手腕。
“这傻孩子,咋连碗都不会端的,这样端着碗底和边缘才不会烫。”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意料之中的拳脚,得来的居然是一句教导。
当男孩茫然的端着那碗离开排队取粥的队伍时,只感觉精神上的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