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贾元春夜以继日的抄录、整理,仅用了三天便条理分明的修撰成册,经皇帝过目许可之后,又命内府刊印出了百余本。
彼时工部才拖拖拉拉扭扭捏捏,将焦顺的呈请递交给了内阁。
结果这呈请上午刚送到内阁,下午两大箱语录就出现在了工部大衙。
这不可思议的皇家速度,登时震惊了一大批不明真相的官员。
原本在众人眼里,焦顺只不过是适逢其会,被皇帝随手丢到工部,用来彰显态度的棋子而已。
毕竟高高在上的天子,又怎会和一个家生子奴才有所勾连?
然而那两大箱沉甸甸册子,却一下子击碎了这种想法。
久在官场厮混的人,又怎会相信什么‘机缘巧合’?
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笃定,这必是皇帝早就备好了的!
而在他们眼中,焦顺也从逢迎上意的幸进小人,变成了秉承上意的幸进小人。
虽然看起来只是改了前缀,依旧还是幸进小人,可其中的却有天地之别!
逢迎上意,是焦顺单方面拍皇帝马屁;秉承上意,却是君臣联动谋定而后发。
这就意味着皇帝和焦顺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直接,又或者间接的沟通渠道!
似这般没有言官之名,却能分分钟上达天听的主儿,谁敢再胡乱得罪?!
于是到了十月初六,连日来受惯了同僚们冷遇、刁难的焦顺,突然发现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不少‘好人’,个个顶着一张矜持又不失热切的笑脸,显得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至于那两箱语录,更是被匿名哄抢一空,直气的先前号召上书的都给事中沈成卓,大骂衙门里尽是虫豸不足与谋,又连夜写下万言书,控诉焦顺带坏了工部风气。
不过……
这封万言书却入石沉大海,迟迟不见朝廷有任何回应。
两厢一对比,暗中抄录背诵语录的,反比先前多出了不少。
借此东风,焦顺在杂工所也初步树立了威信,连那头铁的赵彦,也遮遮掩掩的改了称呼、自称。
不过焦顺却没理会他递上的‘好意’,反再三强调十日之期一到,就要交割清楚不容遗漏。
摆明了,就是要拿他这所副杀猴儆鸡。
赵彦又羞又怒又惊又恐,急寻‘背后高人’求助,岂料却连吃了两日闭门羹,这才晓得自己早已成了弃子。
到了初九这天上午,因临近十日之期,焦顺正独自堂屋东间里,炮制自己走马上任后的第二把火。
却忽听栓柱进来禀报,说是那姓赵的官儿,已经在门外转了一刻钟了,让进来也不进来,问有什么事儿也不肯说。
“那就让他接着转吧。”
焦顺手上没停,嘴里不以为意的道:“这又没人给他套上笼头,该开口的时候自然就开口了。”
这却是把赵彦比作了拉磨的驴子。
栓柱笑嘻嘻的回了门外,再看赵彦的目光,也便多了几分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