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努力的扯出一抹笑意,装作若无其事理所当然的模样。
目睹她乖巧配合的样子,承誉这心里竟无半分欣慰,虽然当初他的确说过要她做戏的话,但此时此刻,他竟莫名的有些期待她抗议,得知她的温顺只是做戏,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悄然吞噬着他,最可悲的是,他连争竞的资格都没有,只因做戏的话是他先提出来的,此刻他又能说什么呢?
无力辩解的承誉缓缓松开她的手,放她自由,一阵风掠过湖面袭来,透着清凉之意,风间夹杂着清雅荷香,周遭明明充斥着甜丝丝的气息,他心间却泛着苦涩,只是他喜怒不形于色,文宁疏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随口问出心底的疑惑,
&ldo;岳姑娘不是你的亲人吗?为何你待她如此冰冷?&rdo;
皇家的亲情最是淡薄,尤其是此次宫变之后,更让承誉看清了周围人的嘴脸,&ldo;她的母亲宣平长公主乃是乾德帝一母同胞的妹妹,他们才是一家人,我不过是个外人。&rdo;
若是为这个他才疏远岳遥真,那宁疏倒觉得他有些不大理智,&ldo;可我看岳姑娘她待你诚心实意,即便皇帝是她亲舅舅,可她一个姑娘家,不涉及朝堂之争,你不该对她有偏见,你如此冷淡,她肯定会伤心的。&rdo;
岳遥真是否伤心与他有什么关系?&ldo;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对她笑面以待,柔情似水?我若对旁人这般亲密,你瞧着不会难受吗?&rdo;
被反问的宁疏怔怔的望向他,被戳中的心蓦地一紧,像是被窥探见心事一般,她立时垂眸,掩下慌乱,张口结舌,&ldo;我……我为何要难受?&rdo;
一句话问得他哑口无言,是啊!为什么呢?一切都只是他的想当然罢了,也许她对他并无感情,只有感激罢了!若然她真对他动了心,又怎么可能劝他善待岳遥真?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嫉妒才对吗?看到对方与旁人稍稍多说几句话便觉心里不痛快,可她今日瞧见岳遥真,非但没有任何嫉妒,反而还劝他态度好一些,那一刻,承誉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兀自笑笑,他没有答话,只是望着湖面盛开的荷花,心里发堵。
其实她心里多少有些期待,期待他能替她解惑,她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吃醋的资格,可他什么也没说,大约不愿提感情之事吧?
失落的宁疏也不敢再多问,两人之间只余沉默,气氛凝固到极致。
只顾发呆的宁疏并未注意到远处正有人望向这边,那位白衣公子瞧见她的侧颜只觉十分眼熟,但又怕看错,望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近前打招呼,
&ldo;文姑娘?&rdo;
宁疏闻声回眸,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秀眉和目,眼尾带痣,正是乔顷澜无疑,&ldo;乔公子?你也是来参加诗文会的?&rdo;
待看清她的面容后,乔顷澜这才松了口气,庆幸笑道:
&ldo;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个儿眼花了呢!听人说你在宫里的浣衣局当差,怎会在此?&rdo;
得!今儿个已是第二次被人询问,好在乔顷澜是熟人,她也无需隐瞒,如实道:&ldo;皇上指派我到安王府做婢女,我这才有机会出宫。&rdo;
&ldo;婢女&rdo;二字在承誉听来着实刺耳,他面色不愈地立在后侧方看着这两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被晾在一旁的他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乔顷澜这才发现她身边之人居然是承誉,随即向其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ldo;参见安王殿下。&rdo;
乔顷澜此人,承誉认得,他乃是前任工部尚书之子,文彬入狱一个多月后,乔尚书也未能幸免,依照宁疏的性子,不熟的人她不会搭理,而今两人言笑晏晏,看样子该是老熟人才对。
一想到这一点,他这心里就不自在,面对乔顷澜也并无客套和气之态,只淡淡地&ldo;嗯&rdo;了一声,眸光傲然疏离。
对方虽是王爷,乔顷澜也没有巴结的意思,只关心文家人的境况,又问她之仪何在,
&ldo;听说他被押送到矿场做苦力,这孩子娇生惯养的哪能受得了这样的苦?&rdo;
见他面露忧虑,文宁疏不意隐瞒,&ldo;我已找到之仪,他现在不在矿场,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休养。&rdo;
&ldo;是吗?&rdo;想必是有特殊原因,不方便明言吧?会意的乔顷澜并未继续追问,只笑叹道:&ldo;那太好了,改日得空我得见见他,看看他的棋艺是否退步。&rdo;
&ldo;上回我见他时他还与我说,很想念乔大哥,已许久无人与他下棋呢!&rdo;
先前还乔公子,这会子竟成了乔大哥,越唤越亲热,承誉实在听不下去,直接打岔,
&ldo;诗文会该开始了,乔公子不去做准备吗?&rdo;
不善的语气太过明显,乔顷澜若是听不出来可就真成傻子了,识趣的乔顷澜就此告辞,文宁疏目送他离去后,转眸迎上承誉那苦大仇深的目光,宁疏甚为不解,小声问他,
&ldo;殿下该不会是和乔公子有仇吧?他为人挺和善的啊!按理来说不应该与人结仇才对。&rdo;
掠她一眼,承誉极为不满地冷哼一声,&ldo;看来你对你的乔大哥很了解啊!&rdo;
没想到他会介意这个称呼,文宁疏甚感冤枉,&ldo;大哥那是之仪对他的称谓,我只是复述之仪的话而已,有何不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