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云烟实则并不愿意教司笑,她知道就司笑这种平时闷不吭声,却老觉得自己该被人捧着的,哪怕她尽心尽力教了,也得不了好,哪怕司笑在她的强威下学会装乖,但哪天要是让司笑得了报复她的法子,这种人定会毫不犹豫反手捅她两刀,且心安理得。
儿子嘛,她也完全不指望什么,现在她强力干涉,也只是让他先学会在魏家做的要对得起他一家人在魏家吃的,他有了功绩就有了身份,且有了家族维护,他的后代也不用那么辛苦,这是她给他谋的路,算是她为母的最后之责。
只要他们不是在魏家吃白食了,这小两夫妻要怎么过,赖云烟是不打算过问了的,所以叫司笑过来,一是为了魏瑾泓所求,另一个主要也是对司笑尽最后一次努力。
虽说她已经能大概判定儿子一生的最终结果皆半是郁郁而终,因他再努力,他一生也不可能像魏世宇那样站在权力的颠峰,而一个男人再爱一个女人,等到人生最后阶段,能不去憎怨那拖他半生后腿的女人那都是稀奇,这世上长久的感情都是相扶相持出来的,哪有一个人能毫无所希地爱一个人爱一辈子的奇迹,这两小夫妻,赖云烟把他们的一生看了个大概出来,但也希望真出个奇迹,这奇迹倒不是寄托儿子爱司笑一辈子不变这种不可能的事,而是想让司笑中途生变,别跟她大概猜的那样成为一个一天三顿都要算计着吃,还要端着张谁都欠她的脸过一生的女人。
若不然,这对魏世朝魏上佑来说,又是另一种拖累。
她若是变得积极一些,真有些能力,两人真能相扶相持了,而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的一味付出,其实对他们夫妻俩一生都好,许还真能心心相印地恩爱一世。
其实哪怕从此之后司笑去争,去抢,去夺,只要她肯去做,赖云烟都会助她一臂之力,哪怕司笑还想端着架子,但管她端不端架子,只要她有本事能在魏家家族中谋求到她的一方天地,赖云烟也会私下帮她,但她若是女人间的那一片小天地间她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站,还是要端着一张她嫁进了魏家,魏家就欠她所有荣华富贵和享受的脸,魏家人谁去拍她,赖云烟都不想拦。
至于魏上佑,赖云烟也是不想带在身边教养,儿子是没办法,孙子已经不是她的事了,魏大人那也在要孙子养和要妻子陪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选完,坐在那半天不动。
赖云烟也是不忍心,种种因素和考量混在了一块,才有了把司笑带到跟前的事。
对于司笑,赖云烟也就是不喜,但也不像她身边丫环那样有太多抵触,她私下也跟魏瑾泓说过,能把他们儿子迷得那样不带脑子那也是司笑的本事,儿子丢了自己的位置,那是他自己没本事,最后要怪到一个女人身上,那不仅是丢了魏家人的脸,连男人的脸面都要丢光了,这话把魏大人堵得晚上都没用膳,还是赖云烟大半夜的起来叫下人送了吃食进来,填饱了他那咕咕乱叫的肚子。
“你看,世朝是我亲手教出来的,他也是成了这个样子,你让我再教孙子,你就觉得我能教好他,我会带得好?”
当时赖云烟这句话,算是彻底断了魏瑾泓要把孙子带到身边教养的心。
重来一世,儿子就算是她生的,也没让他有多骄傲,赖云烟觉得魏瑾泓也可怜,虽厌恶他又给她找事,但到底还是如了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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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一早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议事房,魏瑾泓在的时候她的事情就要轻松得多,很多外面的事就不用她过问了,但内务的事,她每天还是过问一道。
之前因为外务的事也要过问,为了不操劳过死,内眷内务上的事,赖云烟一天只给管事夫人一次通报的机会,且每人每次时间不许超过半柱香,所以一到议事时间,白氏马氏还有下面的两位侄媳妇连虚礼都不会多福,见她就张口说事。
这规定用的不久,且现在时间也没那么紧迫,但议事习惯也沿用了下来,这几日议事也跟之前没差多少,省了不少时辰。
赖云烟一进内眷的议事房,众夫人已经站在里面等候,见到她身后的司笑,白氏跟马氏跟没看到一样朝赖云烟一福,后面的两位少夫人在福礼时倒是扫了司笑一眼。
“坐,谁先来?”赖云烟坐下就是一挥袖,开始让她们报事。
“嫂子,是我。”白氏坐在椅子上点首致意,就打开帐薄说起了她的事,“现在族中衣裳需五百件,上次我跟您报过,家中织娘二十七个,学徒五十个,昨日齐连发病,需大夫诊治,我带了易大夫过去瞧了,易大夫隔开了二十个发烧的,让她们静养几日退烧了再说,为了不误事,我想从族中找几个姑娘过去替。”
“几个?”
“三十个,已经过来说了的有五十来个,我会在今日午时之前定下人。”
“你决定就好。”赖云烟颔首,“接下来谁?”
“嫂子,是我。”马氏微笑,“谷里有处果子熟了,我找师傅问过了,那处的果子可以食用,我想今日带百余家眷去采了回来。”
“人找好了?”
“是。”
“护卫呢?”
马氏轻摇了摇首。
“去找允老爷,派出两队人马护卫。”赖云烟朝身边的冬雨吩咐,却对上了站在冬雨身后偷偷瞄她的司笑的眼神。
那目光很是小心翼翼,赖云烟随意看了一眼就回过了头,让接下来的小夫人报事。
对小辈,赖云烟就要和善得多,她们说完事,她就会在后面加之要多注意歇息,莫要损了身子。
等到全报完事,也不出半个时辰,赖云烟挥手让她们起,忙自己的事去,随即她也起身往门外走去。
“嫂嫂,我想跟您讨样东西。”白氏过来扶了她,朝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