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在无意中发现李辉后,虽觉得自己被他盯得动弹不得,迫不得已与他对视良久,但再转身去找先一步离开的香雪时,竟发觉香雪离自己不过一步之遥,而那最近可以说是草木皆兵的小丫头,似乎全没发现自己的异样。
此时李瑾才发觉,原来自己觉得度过的漫长时间,不过是转眼一瞬吗?李瑾暗自嗟叹,也许古人所谓的沧海桑田也可以这样度过。
跟上香雪的脚步,李瑾二人几步离开了那个游廊的角落,虽然来过几次醉仙阁可到底对这里不算那么熟悉,李瑾打算与香雪一起去掌柜那里,看看是否还有比较僻静的厢房。
这里还不等李瑾吩咐完香雪,那边一个青衣侍从打扮的青年便来到李瑾身边。
“请问公子是在等人?”
李瑾看了看来人,似乎有些印象却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时香雪踮起脚尖,附耳对李瑾说道:“小姐,这就是那天您从宴会回来,给您送药来的军官。”
此时李瑾才恍然大悟,这几日李瑾来回奔波遇到的人比之前数个月加起来都多,一时倒没想起来。
这人和自己在城门外时还有过两面之缘。
“原来是你。你家,公子可是还在楼下?我这里正想去找掌柜的,安排个好些的厢房。”李瑾本想说成将军,可想起两人现在身处闹市,公开身份是十分不智的行为。便话还没出口就立刻又转了个方向,改成了公子。
“不劳公子费心了,我家公子早已准备好房间,现在已经先一步回去,现在只等公子前来。您随我这边请。”说着为李瑾带起路来。
看见李辉站在人群里,李瑾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早到了。此时想来,李辉能站的那么靠里应该是这场比试还没开始时便已经来了吧,否则从楼上看那人山人海的样子根本不可能从外面突围进去。
若没有人告诉李瑾,估计她怎么都不会猜到,这位镇国大将军的确是比赛开始后才从外围一路走到最前面的。
两人绕过不断在向前庭游走的客人后,终于到达后整个酒楼的后院,这里是李瑾也没来过的地方,似乎是酒楼的后院延伸出来的地方。经过一处垂花门,李瑾的面前展现出来一片少有的花园,其中被白雪紧紧覆盖着的一片空地,李瑾猜测大概是荷花池。
李瑾回首遥望,醉仙阁在自己身后已有了段距离,而再一转身后眼前便是一望无际的花园和若隐若现隐没在树林各处的小屋。
没想到这处酒楼的东家,竟是这样的别出心裁,竟将后院连接的民居都纳入醉仙阁的囊中。且又能做了这样一番别致的布置,如果院子中再有些假山溪水,俨然便是个富户的后花园了。
但在李瑾心中,这样的修整却也恰到好处。若不是有人引领,这处隐秘花园便是一处神迷的所在。外人根本无从得知这深宅小巷,竟还能隐藏如此的别样洞天。
李瑾走了一路,心神全被路上虽品种一般,但修建特别或栽种的位置考究的植被,吸引了注意力,竟完全不觉得的乏累。
小半盏茶的时候过去了,李瑾一行热也终于达到了目的地。
只见身前的青衣侍从,在一处隐在梅花林中的小屋前停下了脚步。青衣侍从抬手邀请李瑾道:“公子请。”随着这一声邀请,一行人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木质的柴扉上缠绕着枯萎的藤蔓,想来若是初春时节,这儿一定会是一番桃花源似得仙境。
李瑾,香雪和侍从三人进入小院后,香雪便被侍从拦住了脚步,侍从恭敬的看着李瑾道:“小姐赎罪,请您自行前去。”
言下之意,便是李瑾只能一个人进去那小屋,这却踩中了香雪的开关。
最近几日香雪一直被自我厌弃的情绪折磨着。常常在独自一人时感叹自己的无用,且每每回忆起最近几日的事情,总能发现自己能为李瑾尽力而未能尽力的地方。因此情绪越发焦躁沮丧,进而李瑾身边出现的一点儿状况,这小丫头都有要天塌地陷的感觉。
李瑾虽也隐隐发现了香雪的不对而劲儿,却也实在是无暇分身,李瑾自己的脑子也早已不够用了,此时除了言语上的安慰外,李瑾真的是对香雪的紧张无能为力。
只能尽量以放松的状态来出现在香雪面前,缓解她的压力与紧张。可那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徒劳,李瑾明白只有真正解决了当下陷入的困境,也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香雪现在这样的状态。
而此时看着香雪,因为现在与昨天出现的相同境况,李瑾猜测到香雪很有可能被刺激有要暴跳如雷的趋势。虽然觉得不妥,李瑾却也没横加阻拦的意思,这也是希望香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一下心中积累的情绪。
果然,小丫头在意识到李瑾可能又要独自一人面对什么的时候,立刻不干了。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身份,掐着腰站在李瑾身前,竖着眉毛对那青衣侍从道:“你家公子这么鬼鬼祟祟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我家,公子吗?”
虽然香雪怒气冲冲可到底还没完全失去理智,为了不让李瑾的身份暴露,说道最后硬生生把小姐二字变成了公子。也难为这小丫头如此硬生生转了话头,气势仍能不减。
那青衣侍从却也是是一副十分从容的样子,仍然礼貌的淡笑对着李瑾二人。
谁知还没等青衣侍从开口,他们身后的木门便支呀一声打开。
只见一位身着时下京城公子哥间常见的锦缎棉袍,长身玉立在木门边,一脸嬉笑的样子却生生将一副英气的面貌,扭曲成了痞气十足的模样。
众人看着他一时都无话可说,却只听那人笑道:“还真是厉害的丫鬟,来了都是客,干嘛在门外站着,来,请进。缙云也进来吧。”
说着对李瑾等人一挥手,摆了个请的手势,而自己则一马当先转身进了小屋。
而李瑾注意到,站在一旁那刚刚为自己引路的,被这位镇国大将军成为缙云的侍从,眉间似乎露出一缕不赞同,只是转瞬间便又隐没无踪了,让人觉得只是自己的错觉。